她加快了脚步一路小跑,脚底下穿的虽是软底的鞋子,但久末运动,跑得久了,还是阵阵气喘,心肺之处喘得透不过气来,她停了下来,扶了身边小树休息,让狂跳的心慢慢平复,抬头看见隔了几重檐角的储秀宫黄顶,勉力提起脚来,准备继续往前,她正埋头往前冲着,忽然之间,心中有感,抬起头来,便见着索额图穿着一身湖蓝袖箭,笔直地站在她的身前。
夜色笼罩,将他的身影衬得磊落笔直,如一株劲松。
他在,另外一人定也在。
卫珏心底暗叫了一声倒霉,怎么三番五次遇上不想遇的人
她调了调略略喘息的气息,向他行礼“索大人好。”
索额图皱紧了眉头朝她望着“你这是去了哪儿”
卫珏垂了头,“奴婢正要赶回储秀宫。”
索额图拍着头道“省起来了,你现在是秀女了,是小主,说到底,我还得向你行礼呢。”
卫珏忙笑道“索大人说笑了。”
虽是知道皇帝就在近旁,卫珏的眼睛却不敢周围望,只规规矩矩地垂着,心底虽着急,脸上也不露出半点儿来。
此时她倒有些奇怪,皇帝与鳌拜定然都在演武场上,怎么皇帝此时却无事一般,来到了这里
是为了堵着自己
她可半分儿也没想着他或许对她有了些兴趣,他是皇帝,见过的女子不知多少,选秀的秀女更是从各处挑选的最顶尖的,他不会记着她的好,记着的,全是她的错处才是真的。
她以往的失言,对一个位至极尊的人来说,不易于打了一个耳朵,她可不能让他把那耳光时时刻刻地记着,所以,能不在他面前晃动,她便尽力不在他面前晃。
所以,堵着自己,是为了挑她的错儿。
卫珏急得心底直冒烟,索额图却慢条思理“参选的秀女,不是都住在储秀宫,不得出入么怎么你倒有闲情半夜出来逛着”
她的面颊在月光下照着,洁白得如晚玉一般,几日不见,她的身子倒更为清瘦了些,却更显得身姿柔美,姿态卓越。
听了他的话,她的身子缩了缩,抬起眼眸,眼睛水润光泽,仿有层水汽,楚楚可怜“索大人,奴婢在储秀宫气闷,使了些银钱出来御花园走走,哪想到这一逛便逛起了兴头,越走越远,不知不觉便走出了许多的路程这不一回来,便晚了。”
她一双眼眸眨啊眨的,泛着水光,显得可怜之极,象一只饥饿已久末见主人的小狗,见一主人,便扑了上去,呜呜有声索额图反复提醒自己,别被她的外表所迷惑,这个女人可不得了,表面上温顺娇弱,一转背,不知道又弄些什么事出来,听闻那布库房大火,就是她弄出来的,一下子死了两个人,都是宫里头位高权重的人物。
可索额图被她眼睛一扫,却还是漏了一拍,想想后边有人看着,咬紧了牙关道“你出了储秀宫,便是不合规矩”
卫珏扑通一下子跪在了青石板地面之上,半仰着头,眼底水汽弥漫,望着索额图“索大人,是奴婢错了”她抽抽咽咽,“大人可千万别说出去,说出去,奴婢便死定了,奴婢奴婢好不容易参选,但奴婢身份卑微,在储秀宫内老被人嘲笑,奴婢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的,这才想着出来散散心,索大人你便可怜可怜奴婢吧。”
她长长的眼睫毛盖在眼皮上边,衬得那水润光泽的眼眸更为莹润有光,身着粉色长袍的身子微微的颤抖,象冬日雪天身上披了雪花无处可去的小兽。
她的眼眸全是惊惧,仿佛树上跌落的一片树叶都能惊吓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