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御书房乱成了一锅粥,而后宫之内,永福宫也突起大火,皇后自然是连忙起身,再吩咐了人去照看许妃,其余的人手,该救火的救火,该护驾的护驾,总之,这一晚,整个皇宫,可谓是一团乱麻了!
宫中早已上了钥,虽然是两位皇子都看到了有浓烟及火舌自宫中蹿出,可是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们又不能擅闯宫门,只能是各自忍了,再派人密切关注。
同时,二皇子肖云放则是亲自到了皇宫的东侧门,这里可以直达宗殿,而不会与皇宫大内有所牵扯。
因为宗庙大火,二皇子带人前来救火,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地被御林军放行,有了二皇子一行人的加入,火势很快便被控制住了。只不过,这场大火虽然是未曾于先祖的牌位有损,可也是皇室的一大忌讳!
古来,若是宗庙出事,一般来说,便是该族的当家人失德,或者是族内有了妖异之人惑乱。
如今,失火的是皇室宗庙,那自然就更加地引人重视了。
二皇子看着一片废墟,那有些潮湿味道的浓烟还在冉冉升起,入鼻有些呛呛的感觉。
“殿下,公子所料果然不差,看来,这是咱们的一个机会了。”
二皇子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只是淡然一笑,“父皇自然是不可能会失德的,谁敢如此说?不过,妖异之人惑乱?呵呵!有趣,有趣!本宫倒要看看这一次,梅妃还有什么招数脱身?”
这一夜,云府的书房彻夜长明,浅夏始终没有清醒过来。
这一晚,紫夜皇氏宗庙突起大火,几乎是同一时刻,永福宫也是突然走水,且火势凶猛。皇上吐血昏迷,整个皇宫热闹非凡。
钦天监以星相不利为由,最终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梅妃,只因梅妃的姓氏里面有一个木字,木生火,可是最为正常不过。
不过,梅家人也不甘示弱,稍稍引导,想要将这个苗头引向皇后,毕竟,引起了宗庙大火,这可不是小事!轻则打入冷宫,一辈子再无出头之日,重,则是直接处死了。
皇上虽然是不信这等说法,可是如今宗庙被烧了一小半儿,而许妃所住的永福宫,几乎就是毁了半数之多。再一联想到了先前太后的宫殿走水,皇上想要偏袒梅妃,也是无计可施。
如今既然是梅家人有意将火引到桑丘皇后的身上去,他自然是乐见其成,毕竟,皇后的姓氏之中,也的确是带了一个木字。只不过,很快就有人提到了先前皇后一直病重不愈,分明就是由梅妃所克,而且这宗庙大火,若非是二皇子反应迅速,及时带人赶往了宗庙,只怕是这后果,更加地难以想像。
如此一来,原本是有心引到皇后那里的一些官员,也都犹豫了。
救水的是二皇子,若说是皇后所克,那二皇子是皇后生下来的骨血,这会不会有些牵强?
不仅如此,听闻永福宫大火之时,也是皇后指挥得当,才没有让许妃有所闪失,虽然是宫宇毁了大半儿,可是许妃与腹中胎儿安好,这样一来,想要借此来引火烧到皇后身上的一些说法,自然是不攻自破。
后宫之后,更有传言流出,说是梅妃与许妃本就不合,曾多次讥讽嘲笑,甚至是还曾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手脚,若非是太后及皇后一早看出了端倪,只怕是这会儿许妃腹中的孩子早就不保了。
如此一来,流言及朝中各方势力的打压,令梅妃的日子更为难过。
连带着梅家整个的状况也都有些不太好了。梅家大公子过逝,二公子痴傻,只有一个三公子,如今实在是太过年轻,行事说话,稍欠稳妥,只恐是难成大器。
如此一来,原本还没有想好要往哪边儿站队的大臣们,这会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大多数都投靠到了二皇子的门下。
桑丘子睿,人中龙凤,学识渊博,文武双全,有这样的人手来辅佐二皇子,任谁看,也不认为有失败的可能。
两相对比,哪个更容易走上哪个位置,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似乎是一夜之间,连朝中的整个儿风向都变了。
整个皇宫,原本奢华瑰丽的皇宫,此刻,竟然也是增添了几许的颓败荒芜之气。
皇后到了承乾宫的时候,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在外头候着,华嫔带着五公主,容妃带着四皇子,都在外头候着。
皇后看了一眼年仅十三岁的四皇子,有些心疼道,“皇上这病来的突然,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得就能马上痊愈,你们两个也不必在此守着了,先带着孩子回去吧。别再让两个孩子给熬坏了。”
“是,娘娘。”容妃与华嫔都是出身不高之人,而且多年来,也是依附于皇后,对于皇后的吩咐,自然是没有不从之理。
皇后再看了一眼大皇子,见其面色疲惫,心知定然是这两日也被这内外的流言给惊着了,更何况如今朝局的状况,似乎是一边儿倒,也难怪他会如此了。
“松儿,你也不必担忧,你父皇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你可是皇上的长子,一切都要以身作则,要成为你这些弟弟妹妹们的表率。你的孝心,本宫知道,皇上定然也知道。可是莫要伤及了自己的身体。”
肖云松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皇后竟然是会有这样的一番言词。
梅妃与皇后作对多年,以前可是没少在皇后面前耀武扬威,这个时候,倒是难得地,她没有落井下石!
“多谢母后,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嗯,好孩子,如今你父皇病重,朝堂之事,还需要你多多操心,若是有不可决断之事,万不可轻易决定,一定要来请示你父皇。”
“是,母后。”
肖云松听着这些话,心里头却是久久难平!
皇后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皇上竟然是还有心在他病重之时,让他来监理朝政?可是即便如此,皇后不是应该要力荐二皇子吗?怎么会来与他说这些?
肖云松一时也拿不准,这到底是皇后的试探,还是真心实意?又或者,这是皇后布的另一个局?
眼下的一切,都对梅家不利,自己的母妃能否躲过这一劫,只怕是都不一定。而如今梅家本家儿,亦是打击接二连三,梅家的两位公子出事,就连旁系的嫡女也被曝出了那样的丑闻,如今梅家在京城的声望,可谓是一落千丈!
最被梅家人看好的大公子,梅千洛,重病不治。实际上,却是只爱美人,不理江山。为了一个女人,反倒是葬送了自己华丽的一生,他的死,甚至是比二公子的痴傻更让梅家人难以接受。
肖云松明白,此刻的自己,就如同是站在了悬崖上一般,前有万丈深渊,后有无数的追兵,进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死。
皇上这一病,似乎是越来越严重了,皇后衣不解带,几乎是事事亲自照料。
至于梅妃,因为其犯了星宿不利,所以,只能是将她禁足在了她自己的宫殿,至于以后,能不能走出来,都是个未知数,想要再继续回到了贵妃的位置上,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肖云松不是没有想过要让梅妃自尽的这个法子,可是在宫中,这嫔妃自戕可是重罪,一个弄不好,只怕反倒是会牵连了自己,甚至是整个儿梅家。
不得不说,肖云松也真是狠,竟然是连这等法子都想到了。
皇权面前,从来就就无亲情可言!
历朝历代,向来如此!
肖云松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在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真正的问鼎了那个位子,那么将来,梅家才有可能会真正的鼎盛起来,这不也正是母妃一直以来的心愿么?
皇上有心让二皇子理政,可是皇后劝谏,说是二皇子太过年轻,而且涉及政事的时间也太短,恐出纰漏,还是大皇子较为稳妥,将朝政交给大皇子,皇上方能安心养病。
皇上对此,虽然是心有疑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事实上,此刻在皇上心里,真正惦记的是,密室里的那位秘术师究竟去了哪儿?是生是死?而且,一个大活人,是如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这分明就是无视皇权,无视他这个九五至尊了!
一连五日,皇上病重,而云府的情况也不乐观。
据闻,自那晚宫宴之后,云浅夏便一直昏迷不醒,连呼吸都是变得时强时弱,很是让人担忧。
而皇上也终于是派了自己的心腹亲自去探望过之后,才总算是放下心来。在他看来,云浅夏之所以会如此,多半儿是因为中了那血咒之后,被云苍璃用秘术护住了心脉,可是却又无法破解那血咒,所以,云浅夏才会始终昏迷不醒了。
皇上也曾问过,如果说施术者死了,那么血咒自然也就是无药而解。可问题是,当天晚上那人便失踪了,如果是云家人做的,那么云浅夏不可能到现在还处于这样的一种状态,而且自己的人也试探过了,是真的昏迷,不带作假。若是如此,那么到底是谁劫走了那位高人呢?
浅夏的昏迷,连带着长平王府和定国公府,都是不得安生。
这两家儿的人,几乎是天天往云府跑,可是云浅夏始终都是没有醒过来。
面对这样的情景,穆流年也问过了数次,可是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施术者已死,所以,现在浅夏的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了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这个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施术者,也就是说,那血咒之中用的,根本就不是她的血。所以,他死了,浅夏才没有醒过来。
还有一种,情况则是比较麻烦了,就是浅夏在那人死之前,已经进入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之中,现在,只怕是沉醉在了自己的那个幻境之中,无法自拔了。
而若是第二种情况,云苍璃则是直接摇了摇头,或许是心魔所致,浅夏本就天赋异禀,如今反倒是因为血咒的缘故,令她自己陷入了这等困境之中,只怕别人谁也帮不上忙!
而穆流年几乎是在下意识里,就想到了浅夏所说的,当初她在凤凰山的桃花林里,看到的那一幕幕!
心魔?困境?
这日,桑丘子睿终于来了。
而穆流年以未婚夫的身分,在征得了云苍璃的同意之后,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只有他们三个,静静地待在了屋子里。
桑丘子睿自然也知道了血咒之事,只是对于宫里头的那一位秘术师失踪的事情,却并不知晓。他的人脉再广,也不代表可以刺探到皇上最为隐密的东西。
对于在京城中的势力,他不得不承认,比起其它的几大家族,他还差了太多。
看到了那张雕花大床上躺着的睡美人儿,桑丘子睿的第一反应就是紧了紧眉峰。
“确定其它方面没有问题?就只是中了血咒?”
穆流年点头,“舅舅和长安都看过了,没有其它问题。而且,目前来看,血咒似乎是已经解了。可不知为何,她却深陷其中,醒不过来。”
桑丘子睿无视他刚刚故意以舅舅这样的称呼,来证明他自己未婚夫的身分,大步到了床前,直接就探上了她的手腕。
穆流年眼睛看着被他搭着的浅夏的皓腕,许久不见他松开,穆流年很是怀疑这厮是不是就是在借着这个机会,在故意吃浅夏的豆腐呢?
不过,想到了浅夏现在的情形,还是强压下了一把扯开他的冲动,心里头却是暗自叫着劲,等回头浅夏醒了,说什么也得好好教训这厮一回!
好一会儿,桑丘子睿才松开了手,紧紧蹙起的眉峰,让穆流年的心中暗暗揪起。难不成,浅夏的情形,果真很糟?
“她怎么样了?”
桑丘子睿摇摇头,“脉象平稳,并无大碍。”
穆流年本来是不愿说的,不过如今浅夏的情形不妙,若是再任由她这样继续躺着,只怕是会引起她身体机能的其它一些反应,若是那样,只怕是会更加地麻烦。
“舅舅说,她可能是陷入了一种梦魇之中,或许是心魔所致,又或许,是血咒所致。”
梦魇?
桑丘子睿的眼神微颤了一下,明显也是对这个词有所触动,轻抿了抿嘴唇,好一会儿,才道,“或许,等梦醒过来了,就好了。”
穆流年的心头一跳,梦醒过来?凝眸看着桑丘子睿,冷声道,“你果然是知道浅浅的事?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浅浅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与你有关?”
凌厉且寒凛的语气,让桑丘子睿轻嗤一声,“怎么?你以为这一世你变得心狠了,就能斗得过我了?”
穆流年一时有些哑然,这一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桑丘子睿看他眼底有疑惑,有惊讶,很明显是对于他刚刚那句话的反应,难不成,浅夏根本就没有将他们的事,告诉他?
“桑丘公子,我虽然不清楚你与我未婚妻之间有什么纠葛,可是有一点我很确定。你很关心她。我知道,浅夏的优秀,但凡是长了眼睛的男人,都能看得出来。说句实话,得知优秀如桑丘公子,竟然也对我的未婚妻如此上心,我的心里,还是有几分的不爽的。”
桑丘子睿挑眉,倒是很意外,穆流年会在此时对他说这些话。
穆流年也与他直面相对,“我不知道浅夏对你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的命。若是有人要取我的命,我自然是不可能坐以待毙。这一次的事情,我不可能会就此罢手。若是桑丘公子担心会牵连到你,我们大可以解除合作关系。”
桑丘子睿一时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原本对于这位穆世子,他一直都是探查不到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之前的确是中了毒,而且还不是中了一次,十几年来,一直是被各种的痛楚折磨,相信就算是他缠绵病榻,也定然不可能会是一个简单的主儿。
今日听他一席话,对他这个人,倒是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两人不再多话,不过,从彼此的眼神中,倒是很快达成了共识。
那就是,浅夏于他们而言,只有一个!守护她,是他们两个人,都想做到的事。
穆流年虽然不喜欢桑丘子睿,可是现在浅夏面临危险,他的喜怒可以不去计较,可是浅夏绝对不能出一丁点儿的意外!
就在穆流年的注视下,终于,桑丘子睿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地贴在了浅夏的额头上,然后他自己也慢慢地闭上了眼,这一刻,穆流年觉得,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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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爱的穆流年,为了能让浅夏好起来,竟然是主动向桑丘子睿示好…。呜呜,我的心好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