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明峻被她摆了一道,更加不肯善罢甘休了,“王翠蓉,你跟我说清楚……”
“你放开她!”
葛明峻抬起愤怒的眼。这崖城,还有谁敢动他?
这声音清越,连带着假哭着的王翠蓉都抬眼看了一眼。啊——
那人一把捏住葛明峻的手,皱着眉,却淡淡地说了句,“你的手捏疼她了。”果不其然,只要一看,便能看到她的手上已经有了一道淤青。这葛明峻被他点醒,虽然立刻松了手,口气却更不好了,“我与她的事情,要你管?阁下是何人?”
那人剑眉星目,偏偏带着点飘然之气。仿佛贵不可言,却又不将人间的富贵放在眼里。
他只穿着白衣,乌发摸眼,那双深邃的眼牢牢地盯着葛明峻的脸,却道,“我是谁不重要。只是……有什么恩怨,需要阁下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女子拉拉扯扯?何况人家也不愿意……”
葛明峻被他说穿心事,脸上恼怒之色更重,“我们俩之间的事情,怎么需要外人评判!”
他这是死鸭子嘴硬!王翠蓉早整理了衣裳,却走到他的身侧。她深呼吸一口,平复心情,笑道,“谢谢这位公子救命之恩,若你不救我,我明日大约便只能自挂东南枝了。”
她的意思便是……他的行为,是逼死她?他才不信!那一日她失了身也没如何,今日这样一拉扯她便要寻死觅活的了?他恼她在众人面前不给她面子,只瞪了她一眼,却是媚眼抛给瞎子——他见她痴痴地用余光打量面前这个男人。
“王翠蓉!你在做什么?”深感自己戴了绿帽子的葛明峻喝道。
其实他有些冤枉她。她不过是在悄悄观察那人。在葛明峻眼里,却是眉目含情。
那人看了看葛明峻,又瞧了瞧王翠蓉,皱眉道,“王老板,你不是这酒楼的主人吗?”
她微微含笑点头。
“这种客人都调戏老板了,你的伙计怎么还不把他轰出去?”他说的寻常,听在那些八卦的听众耳里,却抹了一把冷汗。这可是同知家的公子,不想活了?这人到底是谁?是无知的外乡客吧?要不然,他们这些人看着这葛公子欺负这美貌老板,也早就路见不平了。
“哈哈哈哈……”她笑得都得捂住嘴巴了,“这位公子说的是,我这就叫伙计来将他轰出去!”
她面色不似作假,葛明峻却不敢置信似的,“你,你敢?”
她面目灵动……一如许多年前。那个桃花间的少女。人人都在吟诗,她却躲在椅子后头数着地上的蚂蚁。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呢,将那蚂蚁放在别人的凳子上。
秀丽更甚从前。
她脸色一变,对着后头的那些人道,“怎么还不把葛公子请出去!”
“王翠蓉,你真的这么对我?……”
而后,却又轻轻地对他笑道,“公子今日的酒席算在翠蓉的账上。翠蓉要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她福了福身子,便往后头走去了。她握紧拳头,努力抑制着,才将那步子走得一丝不乱。
她看不到的是,那人在后头站了好一会儿。他的白衣的一角被风一吹……一翻过便是过往的记忆。浓得化不开。
那人身后跟着的书童轻轻问道,“主子,您不是找了王小姐很久了吗?好不容易找到了,怎么不……”
“……”
风将这主仆两人的细语给掩盖。酒楼很快又恢复了喧嚣。
葛明峻怎么都不相信,这王翠蓉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日夫妻不是百日恩吗?
他从没喜欢过她那样地喜欢过一个女人。她还要怎么样?做了错事,就连一点的转圜都没有吗?横竖他未婚,她也未嫁,两人在一处,多么好。
一回到葛府,却又是一堆糟心的事儿。那葛依依一见着他回来了,就尖叫了起来,“哥哥!你怎么能与那种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还被她轰出来了!你是我哥哥!明天咱们就将那酒楼给查封掉!”
她一张美丽精致的小脸因为气愤都扭成一团。她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葛明峻何时被人这么瞧过,不禁更怒,“一个女孩儿家,不好好学着四书五经,成日里打听街上的消息,这是什么道理?”
葛依依素来刁蛮惯了,一听这话更是生气,“哥哥你不做出丢脸的事情,怎么会传到我的耳边?你去外头打听打听,崖城里还有谁不晓得的!哥哥你这种条件,何必缠着那没人要的残花败柳……我有好多姐妹都看好你呢……”
“你——”他气得扬起手,“女德是怎么学的?什么‘残花败柳’,也是你这样的千金小姐嘴里说出来的?”
他还没打呢,她哭得跟哭丧似的,已经“哇啦——”一下地哭了起来,“爹爹……娘……你们为女儿做主啊!哥哥欺负我……他为了个没人要的女人要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