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丽娘转过头时,正好看到小石头眼中一闪而逝羡慕和黯淡,她摇头,这孩子,心思重。跟着她来许家,小家伙受到冲击不小,而周遭妇人小孩虽说算得上是良民,却有着市井小民心里,见不得旁人过得比自家好。有些三八长舌妇还往人伤口上踩,而小孩子是有样学样,淘得不行。不光小石头,连妞妞都被如此对待。久而久之,两个小家伙也不大爱出去了,都是呆家里自个儿玩自个儿。
先头自己是寡妇,嫁又是同村,虽然一东一西,虽不至于说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彼此也是知根知底。顾丽娘也知道,管民风再开放,对再嫁寡妇,村里人大抵是不太瞧得上眼。
这些她都知道,她也想有个清白之身,但她穿过来时就是这么个身份,又退货不得,她是个怕死,没有那种勇气自杀,好死不如赖活。所以就这样吧,关起门来过自己小日子。她是为自己而活,那些个外人,自己何必意太多?若意了,就等于给了一柄利剑外人,让他们有伤害你机会。这柄剑要交给意你疼你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为了你痛而心疼。这层理儿想通透了,自然就看得开了。
这些道理她明白,但小家伙还没长成,心性未定,正处于敏感期,难免会钻牛角尖。她决定和他详细谈谈,毕竟他算是她来这里第一个亲人。
“还疼吗?”顾丽娘摸摸他头,柔声问。
小家伙摇摇头。
顾丽娘叹了口气,将他抱怀里,小家伙身体僵了僵。顾丽娘轻抚他背安抚他,“孩子,娘面前不用这般小心翼翼,娘会心疼。”这孩子,许家过得太小心翼翼了,完全没有以前娘俩过日子自。吃饭也是埋头苦扒,并不挟菜,什么活都抢着干,扫地烧火拔草,虽然他干得不太好,但他像个闲不住小陀螺,非得做点什么才安心样子。
小家伙这才放松下来,将头埋进她怀中。
“小石头住这儿,不开心吗?”
小家伙迟疑了下,摇摇头,“没有。”咕哝声音闷闷地传来。
“如果谁欺负了你,要和娘说哦。”顾丽娘耐心地问。
“娘,他们都说我是拖油瓶,来许家吃白食。娘,这不是真,对不对?小石头有帮忙干活。”后面那句,他重重强调。别人闲言闲语,让他有了寄人篱下卑微。以前大人们常他耳边念叨,干活了才有饭吃。他现干活了,应该有饭吃了吧?
难怪呢,“咱们小石头才不是拖油瓶呢,小石头你瞧,娘嫁过来后,一样像以前一样要干好多好多活儿对不对?”见他点头了,顾丽娘才道,“所以呀,小石头要记住哦,你不是拖油瓶,不是来许家吃白粮!你吃是方家粮食,即便那两亩地欠收了,娘有手有脚,每天干活,还是养得起娘小石头。”那些人还真是什么样话都敢说!一个四岁孩子吃得了多少?方家那两亩薄田产出虽然不多,但供一个孩子嚼用绰绰有余!
“小石头,咱莫要听外面人乱说,他们说咱坏话,咱就当没听见,也不要难过。你越难过,他们就越得意。他们又不是我们什么人,我们为啥要为他们话感到难过呢?”孩子还太小,她得慢慢教。
听到他娘这般说,小家伙总算放心了。
“可是,娘,咋没人愿意和小石头玩呢,是不是小石头不好?”小家伙抬起头,鼓起勇气问,显然这个问题他藏心里好久好久了。
“不,是他们不够好。真正朋友,不会拿这种事来笑你嫌弃你,你要慢慢学会去分辨。娘相信咱们小石头那么聪明,一定能学会是不是?”
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娘话他现听不太明白,但他会努力记住。他想,等他再长高点,再大点时候,就会明白。
顾丽娘捏捏他耳朵,宠溺地道,“小石头和娘一块儿睡个午觉吧?娘好久没有抱着娘小石头睡了。”
小家伙很害羞,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红晕爬上他脸蛋。
顾丽娘亲了他一下,帮他把外衣脱了,放炕中间,然后她上炕,将他搂进怀里,“乖,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