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就是这事呢,家也分干净了,你还有什么事。”
小子从小就是无利不起早。
贾源也跟着大哥坐下,手上提溜着茶盅,约摸一小会幽幽的叹气,“这事儿还不能全怪那些不孝子,朝堂也不平静,往常咱们家哪有别人自喙的余地,如今我是在圣上那儿打了招呼了,不然还能落着好。”
这话不假,贾演与贾源不同,他原是科举出身,好不容易中了举,这天下就乱了。
弃文从武实乃无奈之举,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乱世武将太平文臣,文武之争早年不显,近几年矛盾是越发大了。
谁又不想家族延续,谁又不想子子孙孙都是人上人。
世家早已覆灭,可谁又不想成为新世家。
士大夫与天子共掌天下的时代早已经过去,皇家再是不允许世家的存在。勋贵早晚有一天也要没落,往后……他们的子孙该如何。
贾演沉吟了一瞬:“正是如此,我们也该改换门庭了,可又何其难。不说别的,你只看这朝中现在能说的上话的,寒门有多少,勋贵有多少,能在朝堂上的,哪个又不是诗书传家。”
“是啊,文臣清贵,林家才真他娘的显出来了。”
贾源说的是林侯爷,凭着文章位列正二品文官,开国勋贵就独独他一份。
荣宁两府都想改换门庭,可这改换门庭又何其艰难。
漫说别的,只诗书一道,能出头的,这东西两府都真一个都没有。
只看第三代,贾演倒是有心,也不知成不成。甭管成不成,他也不瞒着:“我几个儿子,没有一个能读书的,倒是孙子辈,有那么一个,今年也不过才八岁,能看出什么来。我什么岁数,怕是看顾不到了。”
“你说的是敬儿。”
贾源思索着:“我倒有一事,老哥哥帮弟弟参谋参谋。”
“快说,别拿乔。”
“原我想着,子孙若是无能,安安分分的也饿不着,如今想着只怕是不成。前些日子我瞧着,赦儿他小小一人,倒指的动这个。”说着,贾源用手指了指右手的扳指。
“果真如此。”
贾演绷直身体看他。
“果真,事后也问过,随后老妻带着他描红也说很是长进,虽稚嫩倒也见其形。”
贾源笃定道:“我不愁代善,他心中自有一番天地,其余那些,庶枝从来如此。只是我不甘心啊,他是侯爷,到了赦儿竟不知道能落下个什么。”
贾源语气颇为萧瑟,可谁又甘心。
贾演就甘心吗,兄弟两人挣下家业能眼睁睁看着后人败了,可不甘心又有什么法子。
越说贾源越是升起一股豪气,“我想好了,族学要办,赦儿必须从文。我就不信国公府养不出一个文官来,一代不成就等下一代,往后这都是读书人,老贾家的青烟难道就只冒到咱们这儿。”
“我也不甘心呐,家学办就办了,往后那些不成器的全送去念书。”
贾演也被激起了好胜心,“只说好了,往后苦了可不许心疼。”
他说的谁。
贾源眼睛一立,“后宅妇人心慈手软,爷们的事儿容不得她们多嘴。”
“呵呵,来,来,不提这事儿,咱们先商量商量,这事是个什么章程。”
贾演笑笑,这小子他还不知道。
贾赦被远远支开,听得倒是不真切,就是听到笑声忽然后背一凉。
他不知道,未来等待他的将会是比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更悲惨的日子。
贾老太太将帕子一甩,嫌弃道:“快把哥儿放下来,你那把老骨头可要把他颠坏了。”
贾源听得这话,顺手才把贾赦放了下来,手却没松开,拉着孙儿手一道坐到榻上,“我听的模模糊糊,究竟怎么个事?”
“我气儿都没喘匀,什么怎么回事儿。”
贾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让人伺候着梳洗,总算轻快了些许,这才喝了一口茶道:“还不是那治国公家折腾的幺蛾子。我可跟你说,马家越发不成气候了,回头吩咐下去,离马家远些。”
“没头没尾的。”
治国公家的境况谁不知道,治国公早早就去了,偏生家里头也没个出息的,才不过三世,竟把家里的爵位丢了个干净。幸是家里出了个皇妃,这才又赐了个三品将军,不然早早就挤出勋贵家了,哪里还有他们家什么事儿。
“哼。”贾老太太摸了摸贾赦后颈,见他无异常这才道:“他家也不知道怎么教养,小姑娘家家,养的一等一跋扈,顽着竟和哥儿几个争执了起来,谁知道那马家太太的侄子,竟敢动了鞭子。好玄我乖孙是个机灵的,这才没让他得逞。”说起来她也是一肚子气,乖孙是运道好才没遭罪,否则她就是拼了老命,也得让这马家好看。
“哟,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其他几家能依?”贾源踌躇着,这里头的事儿,赶明儿可就不是几个小孩玩闹的事,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