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是大出阿黛的意外,才没一会儿,围着她小船的一块水面,那是波光鳞鳞,对,就是波光鳞鳞,而不是波光粼粼,因为放眼望去,全是鱼身上的鳞片和那青黑的鱼背脊,太震撼了。
这……这是遇上大的鱼群了吗?
王黛一阵惊喜,机会稍纵即逝啊,便也顾不得多想,收网捞鱼,如此反复,没一儿,真正是鱼满仓了,端是大丰收啊。
此时才见得剩下的鱼群渐渐的散去。
王黛这才平复心中激动的情绪,这满满一仓鱼卖了,别说买米,便是赎大嫂镯子的钱都有了。
人生果然是悲喜两重天。
王黛握紧着拳头朝空中挥了挥,太捧了,老天爷还是很给力的。之前的些许委屈之感早就抛到九宵云外了。
满满的一仓鱼,自要把它们变成钱和米,于是,王黛便划着船朝着对面钱塘门的码头而去,码头上便有鱼市。
而就在阿黛离开后的那片水面,一只大龟沉浮几下,便游到了一块礁石上,趴着晒太阳。
……
“姑娘,这都是西湖的鱼吧,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过这么满仓的大丰收了,姑娘好本事啊!”阿黛到了码头,没一会儿,便围了一群人,看着阿黛满仓的鱼,便有人伸大拇指。
“哪里,是运气好碰上鱼群了,大叔来一条吧,瞧这多新鲜,活蹦乱跳的,不管是煮鱼汤还是烧醋鱼,都鲜着呢着。”王黛冲着人笑嘻嘻的道。
西湖醋鱼那可是名菜。
这般鲜活的鱼,自引得众人心动,于是你一条我一条的,更有那心思活络的,压了价,批了一筐鱼到各处酒店去兜卖。
短短一个时辰,一仓鱼就去掉了一大半。
这时王黛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咕的叫声,从早上忙到现在,她还没吃饭呢,于是便转身回船上,拿出平日在船上用的小碳炉,直接放了碳,烧着后,便把那火钳子架到小碳炉上,然后选了一条鱼,刮了鱼鳞,开膛破肚的,处理好,洗干将,再直接的将鱼放在火钳子上,烧起了烤鱼来。
没一会儿,便传出了香味,阿黛又洒了盐巴,正准备吃,却听得一声更响的咕咕声,随后便听有人道:“小姑娘,老道肚子里的馋虫发作了,请老道吃条鱼吧。”
阿黛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眉目脸皮儿都打着褶的老道,头上花白的头发用一支竹签叉着,一袭半旧不旧的道袍随意的系着,松松垮垮的,腰间就挂着一只酒葫芦和竹筒,赤着脚,没有一丝高人范儿,倒跟神棍似的。
阿黛眨眼看着他,随后便笑着把手里的鱼递上前:“道长请。”
那道人显然没想到阿黛这般的爽快,倒是微微愣了一下,才呵呵笑了,接过鱼,嘴里嘀咕了句:“小姑娘挺有意思。”
这赤脚道人又哪里知道,之前阿黛看着他的时候,却想起了种梨里面的卖梨人,那可是前车可鉴哪,这些个高人性子诙谐,嬉笑怒骂,皆由着自己的性子,又哪里能理解,平凡人家为着柴米油盐斤斤计较而养成的吝啬性子。
再加上阿黛本就不是小气之人,不管这道人真是高人还是神棍,总归不过是一条鱼罢了。部好过万一又惹得这些高人一时兴起,把她剩下的鱼弄没了,那她便哭都没地儿了。
将鱼送给了道人,阿黛便又挑了条鱼,刮鳞破肚洗净,继续烤着,这时又有人来买鱼,阿黛自又忙活了起来,也就不在意那道人了。
等到一翻活忙完,便又看那道人半靠在对面孟家粮行的屋檐下,手里还拿着鱼骨头,眯着眼似睡非睡的好不惬意。
“大哥,这米价不都是二十文一斗吗?什么时候涨到三十五文了?”就在这时,孟家粮行门口一阵吵闹。
这不是自家大嫂的声音吗?阿黛醒觉,连忙站在一边的河堤上,越过人墙,便看到自家大嫂正在孟家粮行门口跟一个中年男子说话,这才想起,这孟家粮行正是自家大嫂的娘家开的。
“二十文一斗?那是早几天的事情了,这几天都是三十五文,明天还要涨呢,到时就是四十文五十文都不一定。”那中年男子回道,正是孟家的掌柜孟有良,也是孟氏的大哥,不过,集上的人背地里都叫他孟无良。
一听他这话,周围的人群哗然开了:“太过份了,这米价哪有这么涨的,如今正是青黄不接时,家家都缺粮,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大哥,那你就还按前几天的价,二十文一斗卖给我吧,我就只有二十文。”这时,那孟氏求着孟有良道。
“妹子,你虽是我妹子,但在商言商,这米价既然定下来了,那哪能随意要降就降的,我若二十文卖于你,那别人怎么办?”孟有良说的是义正言辞,听的人却是摇头,这可是对自家妹子呀。
“那大哥,就算是我再欠你十五文,你就先把米卖给我,我以后还你。”孟氏又冲着那孟有良求道。
“本店概不赊欠。”孟有良斜睨了一眼孟氏道。
孟氏气结,一脸胀的通红,恨声道:“大哥,我可是你妹子。”
“呵,现在知道是我妹子呀,那当初那会儿怎么那么硬气啊,你既进了王家的门,便不在是孟家的女了。”那孟有良重重的哼一声,一甩袖子,转身就进了米店了,不再理会孟氏。
孟氏咬着唇,愣愣在站在那里。阿黛瞧着,饶是她云淡风轻的性子也寒了脸,本来早就要上前拉开孟氏了,可最终却没有挪脚步,大嫂是个要强的性子,平日里跟家里争吵,就拿孟家当靠山,如今孟家大哥这么对她,她便是再委屈也决不希望被王家人看到的。
那样她当无地自容。
这笔账权且记下吧,王黛看着孟氏颓然的身影,暗暗摆紧了拳头。
“呼……好一场大梦,平白叫你们这些人给搅了,也罢,不就是米吗?道人这里倒是有一些米,便十文一斗卖于大家。”就在这时,那半眯在屋檐下打着盹的道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嘟喃的道。
“你这道人,说的什么痴话?看你这样,哪来的米?”边上便有人叽笑道。
“道人说有便有,且瞧着。”那道人一脸神秘的道。随后就拿下腰间那巴掌长的细竹筒,在人前晃了几下,那竹筒上下是通的,中空。
随后那道人就将竹筒放在地上,转瞬间,竹筒开始变粗变高,不一会儿就涨到八斗篓那般大小。周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呆了。
此时那道人又从那大竹筒里抽出两张席子铺在地上,接着又从竹筒里拿出一只大的葫芦瓢,然后就从竹筒里开始往来舀米,源源不觉的,没一会儿两张席子上的米都堆成小山状,那竹筒竟好似个聚宝盆似的。
还有那不放心的人抓了把米放在嘴里嚼着,然后点头,是顶好的富春大米。
众人呆愣之余,也有小市民的算计,知道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过了这村没那店,立刻呼啦的全都围了上来,你几斗,我几斗的,直接将钱丢进那竹筒后,便开始装米。
有那好奇的人还朝竹筒里看了看,却惊讶的发现,竹筒里空空如也,丢进去的钱不见踪影了。
而王黛自一开始到现在,都瞪大着眼睛,她记得聊斋里有这么个法术,只是记得是一回事,亲眼看到那绝对是另一回事,太震撼。
“小姑娘,你请我吃鱼,我送你一袋米,咱们两清。”就在这时,道人突然就出现在阿黛的面前,阿黛才发现,脚边多了一袋米。
道人说完,又是一晃,便出现在十步开外,再几晃,便看不到人影了。
到得此时,王黛突然醒觉,懊恼的拍了拍脑袋,老爹还病着呢,咋忘了跟道人求个方子,只是此时,道人已渺渺不知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