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被锁在旁边的人连忙开口,但不等他的话说完,一声怒喝已经从前方传来:
“吵吵吵,吵什么!”
坐在前方麻将桌边输了一下午的绑匪心情不爽,抓起放在房间角落的棍子,跨过三两个大步,已经来到了易白棠跟前,高举木棍,就要打下来——
一眨眼之间,手臂粗的棍子就要落到身上,易白棠眉心猛地一簇,但这时候说什么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木棍从头上落下。
正是这时,刚刚还在他眼前像兔子耳朵一样摇来摇去的两只手指猛地向前一跳,一只胳膊横在他面前,挡住了落下来的棍子。
木棍与*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商怀砚倒抽一口气,半条胳膊都没了感觉。
他也没怎么掩饰自己的痛楚,一边抽气一边笑着和绑匪侃起来:“大哥别气,您看他这倒霉的,好好出来买个东西就被一棍子被砸破脑袋,昏了大半天现在才睁开眼,还不知道清醒不清醒,您和他计较什么啊?不如给杯水让他喝两口,保证安静下来,怎么样?”
易白棠与绑匪的注意力都被这横插出来的金主给吸引了。
绑匪哼笑一声,看商怀砚俊俏的模样不爽,蹲下身来用手扇扇商怀砚的脸:“我的好老板,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考虑别人?”
商怀砚不惊不怒,心平气和,特别善良地冲绑匪笑了笑:“几位大哥的做法我其实特别能够理解,也十分赞成这种做法,大家均均贫富,社会的矛盾就少了,社会的矛盾一少,世界都美好了起来。”
绑匪:“大老板还真看得开啊!”
商怀砚:“我是发自真心这么想……”
“你和他说什么废话!”
伴随着这声不耐烦的叫喊,第二个人又从牌桌那边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动脚直接猛踹商怀砚的腰眼。
商怀砚一句话没有说话,闷哼已经冲口而出,整个人像虾子一样朝易白棠所在的方向弓起来。
易白棠沉默地看了半天,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昨天晚上去便利店的时候碰到了一群绑匪,绑匪那时候正好已经绑完了人,就是他身旁这个大老板。
因为他不幸运地和绑匪照了面,所以绑匪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也给绑了过来……
他仔细地看了一眼商怀砚,打算将连累自己的人看个清楚,就和已经抬起胳膊护住脑袋的商怀砚对上视线。
两人的目光这么一交错,易白棠见本来向自己倒来的商怀砚有点莫名其妙地顶着绑匪的殴打,朝反方向一滚,从自己身旁滚远了,于是本来站在易白棠身前的两个绑匪也跟着从易白棠身边远离两步,追着商怀砚去了。
这是做什么?
易白棠对商怀砚莫名其妙的动作不能理解。
十五分钟之后,单方面的殴打暂时告一段落,绑匪们又回到桌子边打牌去了,商怀砚在地上躺了几分钟缓过一口气来,才慢慢爬起来,一点点坐回易白棠身旁。
当两个人再一次肩背碰撞的时候,易白棠感觉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被人碰了一下。
他垂头看去,见一个还剩半瓶的矿泉水瓶碰到了自己的手。
他再抬起头来,看见脸颊淤青了一块的商怀砚正冲自己风度翩翩地微笑,那双桃花眼睛里好像正闪烁着阳光的碎片。
商怀砚的声音压得很低,因此有了一种异样的温淳,像流水一样宽厚:“感觉怎么样?先喝一口水吧,刚才趁机从旁边拿到的,这里也就只有这个条件了。”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落在易白棠脸上,看见对方肤色白皙,鼻梁高挺,嘴唇却薄而红,瞳孔不是深黑而是褐色,眸色浅浅淡淡,略一转动,就是一抹惊鸿掠影的波光。对方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这个阴暗低矮的出租屋里头,全身上下就像玉一样自生光晕。他越看越高兴,好像连刚才被踢得疼痛的身体都舒服了几分。
美好的事物果然是支持人走下去的原动力,还好他刚才朝另一边滚去了,不然拳脚无眼,不小心碰到这个人了,不是让人心疼死?商怀砚在心中感慨,又以百分之一百的诚恳将水再往易白棠处推了推,期待问:“我姓商,商怀砚,你叫什么?”
易白棠一点回应商怀砚期待的想法都没有。
他懒懒收回目光,眼神再一次落到紧闭的门窗上,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傻瓜。
拉低人类平均智商。
现在重要的,不是自救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