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驾出了凌府就一路快行,马车内却不觉得有多颠簸。
挽夏自入内后就压着怒意垂着眸不言,沈沧钰静静看着她,思绪百转千回又总感觉她与记忆中有些不同,却说不上来。
她自打见着他,就对他淡淡的,可以说是冷漠。
他记得前世她总是对他笑的,一个从树上掉下来,压着他,还不怕他冷着张脸,露着如春风怡人笑意的小姑娘。
沈沧钰想起漫天花雨间的相遇,清冷的桃花眼淌过暖意。
可如今她对他不似前世亲近,方才还惹怒了她。
他有些不知怎么打破这样的僵局,以前有她在的时候,两人间似乎都没有过这样沉重的气氛。
他想了想在身侧暗格取出凝膏,见她听着动静看过来,轻声道:“手伸出来,我看看你手心上的伤。”
她看到他捏着的熟悉银盒子,拳头再度紧攥。
——他真的知道她手伤着了,才会将凝膏送来。
可这又如何?!
经过那些事,她不想接受他这样的好意了,与他再扯上过近的关系,被皇帝再误会,凌家依旧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四字使她心头霎时被揪住,隐隐作疼,又像在冬日里被浇盆冷水,寒意渗到了骨子里。前世父亲兄长充满恶名的死讯,娘亲自缢的消息,一遍遍在她脑海里重复。
凌家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他,因为皇家!
血色的过往使她内心惶惶又愤怒,手就止不住发起抖来,脸色发白。
不可以!
她脑中响起似惊雷般的咆哮,猛然又止住因恐惧和愤怒带来的颤栗。
今生,凌家绝不能再陷入那种境地!
她眸光恢复了平静,抬头冷冷与他对视,无声的拒绝与漠然。
视线相触那瞬,沈沧钰发现她对自己果然很疏离,这并不是他的错觉。
想到她的拒绝,他眉宇间神色淡了下去,突然伸手朝向对坐的她,精准捏住她细细的手腕。
她哪里都是纤细,那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身也是。
再度的接触,挽夏压抑的愤怒终于暴发了。
她用力挣扎,发现对方的手就像是钳子,一只手挣脱不开,她空闲的手想也没想便朝他脸挥了过去。
可她动作再快,又哪里是常年习武的他对手,眨眼两只手都被捏住,然后直接一只大掌就牢牢将她箍住了。他掌心的热度贴在肌肤上异常烫人……
挣不开,她目露寒霜,冷冷朝他道:“七皇叔,您这是要做什么。”
她眸光的冷意刺人,沈沧钰凝视着她,脑海里又忆起她对自己挥刀时的决绝,胸腔里发闷。
他要做什么?
重生后有些脱离认知的她,让他情绪频频不受控,如今她还那么无辜的问他想要做什么。
他哪里想要做什么。
他是不想让她喊自己皇叔,不想让她躲!
她就感觉他手骤然一下缩紧,力道捏得她有些疼,她忍不住又用力去抽回手。
可他洞察她的意图,居然又使一分劲,抽手不成反倒被拉得朝他扑过去。
她大惊,好在他及时伸了只手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又安好坐回在位置上。
沈沧钰神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呼吸有些急促。
他刚才其实想顺势将她抱过来的,却在刹那间想起她眼下的抗拒与怒意,生生阻住了动作。他应该先将她的这种情绪寻到源头才对,不然,以她的个性定然是越发想远离他。
“你怕我?乖乖的手心朝上,给你抹药。”他说。
她熟悉这种语调,他生她气时就会这样说话。
她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