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街头,人来人往。
一家并不起眼的酒楼里挤满了层层围观的人。说书之人是个佝偻蓄须的老者,虽已花甲,却是精神矍铄,声如洪钟。
众人屏气凝神,听得认真。便见那老者抿了一口清茶,继续讲道:“话说自从我朝皇帝御驾东征,灭了东华以来,与北翼隔江对峙已有数月,两国均是隔岸观火,按兵不动。任何一个细微事件的发生,都会给天下局势带来新的变数……”
那老者在此顿了顿,捋一捋银白的胡须,眸光清远。
“那先生以为,这南凉、北翼二国,究竟谁会一统天下呢?”一约摸十二三岁的素衫少年禁不住开口,拢眉问道。
“是啊,两国皆是国力鼎盛,兵强马壮……”人群中皆是随声附和,议论纷纷。
“我朝的将士都是久经沙场、骁勇善战的龙虎之士,当今圣上正值盛年,文韬武略,雄心勃勃。这天下一统,怕是不会久远了……”
“这恐怕就难说了,那北翼国亦是政治清明,军事实力与我南凉不相上下,而且坐拥崇山之险,若两国一旦开战,这胜负难定哪!”
众人各自揣测,众说纷坛。那白须老者淡淡一笑,拍了拍案板,厅堂内刹那间又恢复了寂静。
“天下之事,任他风云变幻,不过是当局者手中的一盘棋而已。分裂的乱世,既是乱世英豪的天下,自然是此兴彼起,往来相继。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皆是天命所归矣。”老者清了清嗓子,意味且深长。
玉槿荣茂,蝉噪繁柯。
容墨抬眸看了一眼繁芜似锦的天空,夕霞正吞罗含彩地在天边隐去,他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
群雄纷争,角逐天下。不知有朝一日,待繁花落定,谁又会最终站在他的身边,看这江山如画。
容墨微微低头,任眼睫悄然垂落,遮住了眸中复杂的神色。
“这位公子,要沏壶茶么?”一位小伙计见容墨远远地伫立在一旁,笑脸相问。
“就来壶庐山云雾吧!”容墨话音刚落,那伙计便容色恭谨地朝她伸手指引,“公子这边请!”
这是大厅角落里靠窗的位置,街头景致一览无遗,位置倒也得天独厚。
容墨独自坐了下来,随即四下打量着。大厅宽敞明亮,两盆似假还真的迎客松昂然立于门庭两侧,暗红色的柜台不然纤尘,干净清爽。
虽已将近日落时分,街上的商胡贩客仍旧络绎不绝。黄昏薄暮里,千家万户的灯笼已有烛影在摇红,与渐染的暮色婆娑交融出淡淡的暖意。
这种细碎宁和的生活宛如一幅清香四溢的画卷,让容墨陡生艳羡,何时何地,他才能心无旁骛地享受这种寻常的安宁?
容墨一个静坐了很久,他像是在等待什么。茶盏里的水已是微凉,他时不时会抬眼捕捉路边匆匆而过的人影。
就在此时,一个约摸六七岁的孩童飞快的步入店内,四下张望了番,在看到容墨时眼前一亮,一阵风似闪到他跟前,毫不拘谨地开口道:“请问,阁下是容公子么?”
容墨冲小孩温和一笑,微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