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婶只看到是个镯子碎了,但红月认得那是姑娘最心爱的翡翠镯子,一下子呆住了。
江云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红月偷走了我的镯子,不仅不肯承认,被我搜到后还死不悔改,竟是将镯子给打碎了。”语毕,对吴婶说道:“送她见官吧。”
她刚刚只是怕有人看到镯子在屋中,蔻丹的借口就会被揭穿,故而特意绕路回去将它带在了身上。谁知这一次,却是用到了!
红月这般不肯服软的性子,今日若是允许她留在府里,还不知道会搞出多少事来。既然如此,索性将她送到别处去,也省得她助纣为虐,害了爹娘!
即便她这样做有失风度,那又怎样?她此时不过八岁,就算任性些,吴婶和蔻丹也不会怀疑什么。最重要的是,这人想要害她爹娘!她不允许!
红月的尖叫声还没响起,口就被布巾重新塞住。
蔻丹嫌弃地拍了拍手,重新立到江云昭身后站好。
一旁的吴婶却没立刻应声。
她家当家的就是府里的一个管事,平日府中打点关系的时候,他跑过不少次腿,自是明白哪些官爷是和府里私交甚好、将此事拜托给谁更为妥帖。
可是她已经看到先前那几幕了,如今若是再听了江云昭的吩咐……
那么家里人往后只得跟七姑娘绑在一起了。
她侧过眼看了看自家心直的侄女儿,又想到自己想要在宁园长久做下去的打算,快速衡量了下,想着这事儿自她去到厨房帮忙盯着就已脱不开身,便道:“奴婢明白,这就去办。只是夫人那边……”
“母亲那边若是问起,只管将镯子的事情说出来。至于旁的,我自有安排。”
“奴婢省得。”
江云昭暗暗松了口气,看着眼中闪着恨意的红月,嘴角闪过一抹讥诮的笑意,“你若是不肯认下这镯子的事情,尽管叫。只要过了今日,我便有心思找了爹爹娘亲来帮忙追究那河豚之事。到时候你的下场,远不止这般了。且多想想你家里人罢!”
红月闷闷的声音骤然消失。
她惊恐地看着江云昭,身子一点点紧绷、僵硬起来。
江云昭再没回头看,径直朝外行去。
此事至关重要,她不敢耽搁,直接去寻了秦氏。
午宴即将开始,秦氏正忙着招呼客人,见江云昭过来要与她单独说会儿话,便随意地应付道:“等下再说。”
江云昭心中着急,又见自己怎么请求,母亲都只是和其他夫人笑谈着,并未将她一个孩童的话放在心上,就问蔻丹要了一片河豚肉搁在手中。
——方才她和吴婶说话的时候,蔻丹已经将河豚肉捡起包好了。
趁着秦氏与一位夫人谈完话,江云昭将那河豚肉摊在掌心中,踮起脚凑到秦氏眼前给她看。
秦氏认不出这是什么,正待细问,就听江云昭声音微颤地低语道:“母亲,听蔻丹的姑姑说,这是河豚肉。”
秦氏的神色凌厉起来,问道:“这是从哪儿来的?”
“吴婶在厨房帮忙时,在母亲的粥碗边捡到的。”
“如今她在何处?叫来问话!”
江云昭将秦氏拉到一边,期期艾艾说道:“红月把我那镯子偷去又给摔坏了,我气不过,让吴婶帮忙抓她见官去了。”
秦氏如今心里琢磨着河豚之事,哪有心思去想其他?便道:“镯子碎了便碎了,只是这种坏了心的万不可放在身边,送官倒也妥帖。今日宾客众多,这样不会惊扰到旁人。”她唤来红锦,细讲了两句,又说了两个名字,“你寻了他们,告诉他们家里要处置个下人,去跟孟大人知会一声。”这事儿便先搁下了。
虽然江云昭拿来的河豚肉不算太多,但这是已经看见了的,没看见的隐在何处谁又知晓?
秦氏生怕有些已经进了别的碗中,又叫来了郑妈妈,“午宴的粥可是盛好准备上桌了?”
郑妈妈出去了下,片刻后便已回来,“是备好了。本来已经准备端上去了,我怕夫人有其他安排,就让她们先搁下了。”
“丢掉!鱼片粥统统丢掉!”秦氏厉声说道:“让厨房重新做午宴的粥!若是来不及,就将甜羹先端上来。宁可让人以为咱们上错了汤,也不能让客人吃进不干不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