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从来没有过今天这样的情况,那种死气沉沉的,无声无息的,只会让人感到可怕。
陆呈川用下巴轻碰了一下她的头顶。
不知不觉间,抱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
……
……
这天之后喜禾和陆呈川之间的相处,完全反了过来。
既诡异又奇怪。
大多数喜禾是完全不说话的。
坐在哪里如果陆呈川不抱她走她就能一直坐下去。
有时候看着外面,有时候看着自己的手,总之是在一个让人摸不清头绪的状态。
索性慢慢变成了只要她醒了,陆呈川就抱她去洗漱,下楼,一坐坐一下午或者睡个午觉,吃过饭后再被抱着回房间。
陆呈川也似乎变得很喜欢抱着她。
他也不出门,每天都围绕着喜禾。得了空就和她说话,当然大多数都只能得到一个眼神。
但他还是不觉得无聊一般,重复着。
喜禾变得越来越沉默,陆呈川就越来越话多。
他几乎什么事都能帮喜禾做,这幅样子,要是叫外面的手下看了去准会大惊失色。
陆呈川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看喜禾一直吃的药时,是因为他把每天喂她吃药的任务也揽了下来。
看着捏在手里的,已经所剩无几的药片,陆呈川敛下眼里复杂的情绪,关上了抽屉。
一边按唐如故开的量给她拿,一边又开始自己说话,“药以后不要多吃了。我们可以去看心理医生,你放心,什么事都没有。”
试了试水的温度,陆呈川把药片送到她嘴边,哄慰着:“张嘴。”
看着她眉头也没皱一下的直接把药片吞下去,陆呈川手里的杯子好像突然变得烫手起来。
捏着她两侧的脸颊,杯沿挨上了她的嘴巴。
“喝点水,喜禾。”
即使是这样,喜禾也只是盯着杯子看。
陆呈川都开始怀疑再这样下去,没病的人也要被弄出病来。
搁下杯子,一回头发现喜禾的眼神落在落地窗外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的白雪上。
陆呈川多看了几眼,又瞥了遍现在的时间,说了句:“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于是陆呈川又开始重复他这段时间做过很多次的事情。
回来的时候冒着些许热气的被子被强制性的塞进喜禾的手里。
“喝掉,”陆呈川看着她的侧脸,想想又补充,“你想要我一直坐在这里让你喝水么?”
喜禾听进去了,端着杯子,仰头一下子喝了半杯。
陆呈川才收起,站起来之后说:“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
喜禾是躺靠在沙发上的,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能很好的看见院中的雪景。
陆呈川走开之后喜禾偏了头,靠在沙发椅背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
不知道是客厅的暖气有些热,喜禾看着看着就昏昏欲睡。
最后还是没有抵住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直坐在餐厅里的陆呈川几分钟后出现在门边,倚着墙,就看着喜禾的方向。
这一段时间都没有打开的门被陆呈川打开,扎进了冰天雪地的院子里。
客厅里暖和,沙发又软,喜禾睡得很沉。
没有做梦,好好的睡了一个安稳的觉。
喜禾醒来的时候,因为睡着侧了个身,所以面朝着时钟的方向。
一睁眼就看见现在已经接近傍晚了。
惊讶于自己睡了这么长的时间,喜禾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时不经意扫过落地窗,动作就在这一瞬间全部僵住。
只见睡前还全部都是白雪覆盖的院子里,此时多了一个很大的雪人。
几乎有一个成年女人的高度,圆滚滚的。带着围巾还有大红的脑子。
装扮成人的雪人咧着嘴在笑,倒是显得有几分滑稽。
喜禾多看了几眼,眼尾稍稍出现了笑意。
躲在外面喜禾看不到的地方的阿成发现喜禾表情细微的变化,夸张的扬着声调,“老大,太太好像笑了!”
正在脱手套的一脸不耐烦的男人停了下来,谨慎的看着客厅里面的画面。
见正如阿成说的那样,脸色才有所缓和。
把手套递给他,“你该庆幸这个丑家伙好笑,不然就凭你中途把那个雪堆给搞塌,我让你脱了衣服绕着星河港跑一圈。”
阿成夹紧了胳膊,丧着一张脸,“老大,我不是故意的。”
身边还有一个年轻人,搓了搓自己冻红了的脸颊,憨憨的笑着,插进话来。
“太太心情不好这种更好玩啊老大,成哥也算是阴差阳错做了一个让太太开心的东西。”
做出这个“东西”本人的阿成翻他一个白眼,“谢谢夸奖啊。”
“行了,”陆呈川始终望着客厅里的女人,“话真多。”
“但是老大,这个真的比你想堆的那个要好……”
顶着陆呈川的目光,阿成说到最后都没了什么声音。
那个耿直的年轻人又说,“老大,太太要是不开心的话,你多哄哄她不就好了。你们是夫妻,有什么事情可以生这么久的气?”
他刚说完,看着陆呈川的眼神一寸寸变了的阿成赶紧捂住他的嘴,“你懂什么就胡说,快闭嘴!”
陆呈川的眼里盛着秋夜泛着凄凉的湖水,沉静又冷清,低声,“怎么会有那么简单的事。”
是啊,就没有什么是简单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大概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