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尽现,在压抑着什么。
“梁喜禾。”
好似一双大手,攥住她的脖颈,让她呼吸都变得艰难。
喜禾极力控制,但还是能看出她发抖的肩膀。
咬着牙,还故作轻松的说:“我说中了么?”
“你什么时候才能听进我的话?”
陆呈川看着喜禾垂下的眼婕,继续道:“我说没有。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听不听得懂?你和她什么见面能有过好脸色,待久了还不是把自己弄的一肚子气,我拉开你让你们停下来为什么也要想那么多?”
他很少这么耐心的解释这么多,更别提是在她和宁随月的事情上。
喜禾眼眶一酸,开了闸一般释放出憋着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为他说这些话,还是为了自己。
“陆呈川,我们真的很不合适。你看,总会提起我们都不想提的事,它就是悬在头顶的灯,谁也不知道哪天就掉下来了。何必呢?”
喜禾问,“何必要这么累?”
后颈被按住,喜禾被迫抬起头。
男人的眸子如墨一般深,清清楚楚的倒映着她的身影。
“那就拆了它。”陆呈川手上的力气加重,“梁喜禾,这种话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
从安山回到星河港,差不多快到中午的时间。
吃过了饭才去了医院。
喜禾进去的时候陆呈川就在外面等着。
不是什么麻烦的检查。
喜禾在医生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回了几个问题又简单的看了看,就结束了。
检查报告要四五点钟才能拿到,喜禾打开了门。
门外有个四五十岁的女人低着头,边说边往里面走:“不好意思啊,让一下。”
一股子浓重的香水味。
喜禾随意的看了一眼,转过头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又多看了看。
那个女人正把手里的东西往女医生的桌子上一放,说:“路上堵车了,饭还没凉,什么时候吃啊?”
喜禾听见那个女医生喊了一声妈,之后门被关上,也隔绝了声音。
喜禾觉得哪有点奇怪,可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陆呈川看她拉着张脸,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忙问:“怎么了?”
喜禾摇摇头。
把她的围巾给围上,陆呈川接过她手里的单子,“先回去吧,到时候我过来拿。”
这一层和妇产科科室挨的近,下楼的时候都是在一起,人有点多,陆呈川揽着喜禾,不远处有人拿着手机在拍什么。
回去的路上喜禾接到工作室那边的电话,有点问题要处理。
一时半会儿在车上也说不清楚,喜禾只说过会儿回去再说。
一回到星河港,喜禾就上楼钻进了书房。
她住进来之后,书房不怎么进,也是没什么需要用到的地方。
不过陆呈川还是把桌子给她腾了一块地方。
窝在椅子里,喜禾开了电脑。
有点事干,倒是没有平时的无所事事和困乏。
快到了取检查报告时陆呈川才上楼来,敲响她的门,“我去帮你拿报告单,你自己在家里。”
陆呈川没有等到回答,正要打开门就听见里面说:“知道了。”
陆呈川才走开。
没有交给别人去,陆呈川发动了车子,自己又去了一趟。
在机器上取出报告单,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才收起来。
穿过医院大厅的时候,陆呈川看见早上喜禾挂到的那个医生,正要移开目光的时候就看见她身后有个人小跑着追上去。
和上午那个在喜禾出来时进去的那个人一样的着装。
陆呈川这次看清了她的长相。
眼睛微眯,下一秒想也不想的跟上去。
男人的步伐迈的大,很快就跟到。
女医生不经意看见他,停了下来,“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她身边的妇女也看向陆呈川,脸色却在瞬间惊变。
被陆呈川看在眼里,慢悠悠的开口:“我找她有事。”
女医生奇怪的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问道:“妈,您认识这位先生吗?”
“不,我不认识他。”
“何……培莉对吗?”
听他准确的道出自己母亲的名字,又看着身边母亲的反常,女医生警惕的上前,“这位先生,我妈妈说不认识你了,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你妈妈两年前是不是在这间医院做过护工?”
女医生变了变脸色,“你怎么知道?”
陆呈川眼底沁着没有温度的笑意,“那就没有错了,我找的正是她。”
“妈,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认不认识他?”
何培莉小心的看了看陆呈川,知道躲不掉,只好说:“好像认识……我一时没有想起来。”
女医生才松了一口气,“那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这里不适合说话,到别处去吧。”
医院对面的咖啡厅,几个人面对面坐下。
何培莉想了又想,还是主动开口:“陆、陆先生。”
陆呈川眉角一动,“看来还没有忘。”
“我都已经很久不做护工的工作了,”何培莉说起话来唯唯诺诺的,和她的穿着打扮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既然记得我,那么两年前你给一户姓齐的人家做过护工的事,应该还记得?”
何培莉手一抖,直接把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倒在手上。
女医生紧张的拿起她的手,好在没有烫伤,拿了纸巾给她擦干净。
对这两个人的对话感到奇怪。
于是她问:“陆先生是吧?我妈当年给很多人家做过护工的工作,就算有你说的这户,她肯定也不记得了。如果陆先生有什么事,问别的人可能更适合呢?”
陆呈川对刚刚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只是反问:“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那就不要在别人说话的时候插进来。”
女医生一噎,对他的印象极速下降,但也闭上嘴老实了。
何培莉显得有点急切,“陆先生,我记得,我记得,但是不知道更多了。”
“是么?”陆呈川嗓音淡然,“我就是想确认,你当年指证的事情,是不是亲眼看见的。”
何培莉按着桌面,与她略显苍老的手上不符合的是她手腕上带着的珍珠手链和戒指。
和她的人一样。
都是矛盾的。
五十岁的人,看起来要比同年级的人更沧桑一些,皱纹和脸上的斑都很明显,但是留着长长的头发,烫着时髦的卷,涂了显而易见的化妆品,连身上的香水,都是甜腻的。
看起来,比她三十岁的女儿穿戴打扮的还要像个年轻人。
像打扮用力过度的样子。
听陆呈川那么说,紧张的向前倾着身体,“陆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年的事情不都调查清楚了么?”
陆呈川点头,“是清楚了,不过你也知道,之所以清楚,也是因为你做了证,所以我才会问你。”
“但是当年你也在的不是么,那个时候你都没有说什么,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要问?”
何培莉的情绪有点激动,语速也不自觉的变快。
“何女士这么激动做什么?”陆呈川表情没变,“只是我有点不记得细节,刚刚在医院里看见你才想问问而已,不用这么担心。”
“我不担心,我担心什么,”何培莉小声说了两句,又望向对面的人,“既然没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就拉着女儿,一刻也不想多留的就要走。
陆呈川却抬了下手,“等一下。我记得当年何女士的家庭条件不太好?”
何培莉收回手,“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
陆呈川笑着起身,目光落在女医生的身上,又移向何培莉,“就是觉得何女士在家庭那么困难的时候还能供女儿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挺伟大罢了。”
光听他说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可何培莉就是白了脸。
女医生只觉得他话里带刺,“陆先生,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么我想也没有必要了。我们家当年是很不好,但是站在好歹不错,陆先生看不起么?”
“没有没有,是你们想多了。”
陆呈川掏出钱夹把钱搁下,手指在上面点了点,“耽误你们时间了。”
女医生没好气的看着他走。
转头跟自己母亲说:“妈,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何培莉没缓过神一般,扶着桌子,任由女儿在念叨着。
陆呈川把报告单放在副驾驶座上,却没急着开车。
他点了根烟抽,窗外的冷空气挤进来,他也好像没有察觉。
一根烟抽烟,车窗也不升上去,抬起手臂找了家最近的孤儿院。
……
……
喜禾处理好工作室那边的事情,一抬头发现外面天都快黑了,洋洋洒洒的飘着雪。
活动了一下筋骨,才从椅子上下来。
一直走到楼梯口,才发现楼下似乎没有人。
只开了壁灯,一点声响也没有。
喜禾又扭头往走廊看了眼,这才反应过来陆呈川可能是还没有回来。
下楼奔着厨房去,洗了碗葡萄,才去了客厅。
看了眼时间,喜禾打开电视,在沙发坐下。
调了几个频道,眼尖的看见屏幕里熟悉的照片。
喜禾擦了擦手,倒回去。
屏幕里的照片上被特意用红圈圈出来两个人,不正是下午在医院的她和陆呈川吗?
上面说她出现在妇产科,腹部突起,加上陆呈川当时揽着她的那个动作,疑似是怀孕。
喜禾无语。
她哪里腹部凸起了,只是穿的多而已。
而且哪家的狗仔,看看这写的,怎么搞的她跟陆呈川是明星似的。
这年头什么人都能上娱乐新闻吗?是有多缺新闻?
什么时候还有狗仔偷拍他俩了?
喜禾还没吐槽完,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
把电视的声音关小点,喜禾趴过去看,竟然是程霁月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