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虎被带到御书房之前,御昊天已派人为他打理了仪容,虽是依旧可见用刑的痕迹,却已是简单处理了伤口。
南漠帝看着他,神色变幻,他实在不想承认自己被单家当做蠢物戏耍了这么些年,但证据证人皆在,却不容他不信。他咬着牙,声音仿佛含着极大隐而不发的怒意,道:“证言所写,可是字字属实?”
王飞虎也不低头,只是抬起头,直直地与南漠帝对视,嘴角挂着嘲讽的笑,答道:“字字属实。”
南漠帝再也掩不住心中的羞愤,一把将手边的茶盏摔到地上,上好的景瓷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碎片散落一地褴。
“这个贱妇!”南漠帝的胸膛上下起伏,显然情绪十分激动。
“你们皇家人总是如此,最是道貌岸然不过,却又容不得人忤逆自己半分。”王飞虎嗤笑着嘲讽道。
“大胆!你竟敢指责皇上!”王公公尖喝出声。
“呵,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敢的。莫白将军本就与单大小姐青梅竹马彼此衷情,是你,下了旨意让单家送女入宫,生生拆散了他们!若不是你,单家也不会想要杀人灭口,将莫白将军在大战之时暗杀!皇家人又怎样,难道只因你们出身高贵便可如此将人命不放在眼中?还是说只有你们的命才叫命?便是出了这样的事,皇上你可想过为莫白将军伸冤?怕是你只想到自己的面子受了损伤,威严被人触及吧。或许还在庆幸莫白将军早死了,不然还要亲自动手命人将这个耻辱除去!”王飞虎此时已是无所顾忌,他本就在莫白死后没有了生念,平白苟活了这些年也不过是希望有朝一日真相大白能为莫白讨个公道鲎。
“来人,将这人带下去仗杀了!不,斩了,斩了!”南漠帝气得手指直哆嗦,从未有人敢如此指责他,真真是反了天了!
御昊天立在一旁心中暗叹了一声,早知王飞虎已没有了生念一心求死,却没想到他竟用这样的方式狠狠地刺激南漠帝,这无疑是在南漠帝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王飞虎仰天长啸一声,高声道:“将军,飞虎终是将真相大白于众了,这便来找你和兄弟们!”
言罢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下子甩开抓住他的侍卫们,快步朝柱子撞去。只听得“砰”地一声闷响,血溅御书房。
南漠帝又恨又厌地看着那具倒地的尸体,下令道:“将他丢到乱葬岗去,不准用草席给他裹尸,朕便要让他这样曝尸野外,任走兽虫蚁啃食他的尸体!”
御昊天看了看王飞虎的尸体,心道:有一句话他还当真没有说错,南漠帝确实睚眦必报,半点容不得别人对他不敬。
南漠帝又对王公公吩咐道:“让人将那贱妇带过来。”
王公公领命,刚要去唤人,却又被南漠帝打断:“算了,朕现在还不想看见她,便先将她禁足吧。”说着,提笔写下一封圣旨并盖上玉玺,交与王公公宣旨去了。
“儿臣告退。”御昊天见此事已经了结,便也不再逗留,当即告退。
南漠帝危险地眯起眸子,打量了这个儿子半晌,似是在考虑这个知道他这些丑事的儿子还该不该留。但看到他那张与堇妃有几分相似的面容,终是不忍心,便淡淡道:“下去吧。”
御昊天恍如不知自己已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一圈,沉着地行礼退出了御书房。
走出不远,又回头看了一眼御书房,眼神中满是嘲讽,他怎能不知他的父皇刚刚对他生了杀意,南漠帝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最是看重颜面,自己知道的越多,他越会怀疑忌惮自己。
但那又如何呢,毕竟他现在能用的儿子只剩自己一个了,太子虽未废,却也不成气候,他若不想自己后继无人,只能留着自己。
出宫门时,正看到几个小太监抬着一个破布卷的尸体匆匆朝一个偏门走去,御昊天想了想,还是招手唤来自己贴身的侍从,低声吩咐道:“看他们弃尸之后便将他的尸身带回来,买口薄棺厚葬了他吧。”侍从领命而去。
御昊天看向皇后所居宫殿的方向,目光悠长,算算此时皇后应当已经知道太子圈禁的消息了吧,王公公应该也一并将她被禁足的旨意穿了过去,很快,皇后就该要承受南漠帝的怒火了。
“本王说过,司寇受的委屈,一点一滴,本王都会给她讨回来。”御昊天的声音低低的,散落在风中,仿佛从未存在。
其实方一下朝,便有皇后的眼线将太子被禁足的消息传到了皇后耳中,她当时便瘫坐在了软榻上,口中喃喃道:“怎么可能……皇上怎会……”
旁边秋雁亦是又惊又惧,但她仍是劝道:“娘娘先莫慌,皇上只是让太子殿下闭门思过,便是说还没有对殿下完全失望,一切都还有转机。”
“是了……是了……还有机会……”皇后紧紧抓住秋雁的手,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的浮木,“秋雁,快让人去联系哥哥,问他可有应对之策……”
话还没说完,便被门口的通传声打断。
只听得内侍太
监特有的尖锐嗓音在殿门口响起:“圣旨到!”
皇后来不及细想为何此时会有传给她的旨意,只能匆匆整了整仪容,平复了下心情,行着端庄的步子走到门口,跪下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