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沈玉珊怎么闹腾也好,顾家和沈家的婚事都是定了下来。
下定那日,顾家给了十足的礼数。就是定礼也是丰厚无比。即便是在金如粪土的京城,这样的定礼也是狠狠的让顾家和沈家都出了一回风头。
一时间,顾家和沈家的婚事,人尽皆知,街头巷尾都是议论纷纷——有说天作之合的,也有说沈玉阑高攀的,更甚至有酸溜溜的人说这婚姻是利益罢了。
而圣人也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直接赏赐了大笔的东西,又派了最年长的皇子过来给沈峻之道喜,以及送赏赐的东西。这些种种,无一不是表明了圣人对这桩婚事的态度:很显然,圣人是十分满意的。
宫里的东西自然都是好东西,不过沈玉阑看了看也就罢了。御赐的东西,除了摆着好看,说着好听,其实也没什么用处。东西再好,也不能换成真金白银。有什么用?不过是个噱头罢了。
不过,沈峻之却是极其欢喜的。不管是做给别人看的,还是真的欢喜,反正看上去都是那么一回事儿。
消息传出去的第二日,沈玉阑刚起身,门房上就有了消息传来——常俞求见。
沈玉阑只是怔了怔,便是如常笑道:“请进来吧。”
藿香多少有些不赞同,轻声唤道:“小姐——”
“无妨。”沈玉阑垂眸微笑:“就算是没能成为夫妻,难道朋友就不做了?”
藿香见沈玉阑主意已定,根本不容反驳,只得闭嘴不做声了。
常俞很快就过来了,沈玉阑也收拾妥当出去见了——不过不再是直接迎进来,而是隔着一层纱了。如今各自定了亲,自然也该避嫌了。再不似当初了。否则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常俞何等的敏感,自然是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同,当下便是心头一窒,说不出的难受。以至于连话几乎都要说不出口了。
沈玉阑隔着轻纱制成的屏风,只一眼就知道,常俞肯定是瘦多了。那衣服,松垮垮在身上,空荡荡的看着就让人难受。所以只看了一眼,她就忍不住的挪开了目光。
“老太医的情形如何?”沈玉阑轻声开口,主要是再这么沉默下去,她怕她自己都有些承受不住。
“也就那样了。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了。”常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暗沉的沙哑,仿佛不知不觉中,竟是沧桑起来了一般。“你若是有空,去看看爷爷吧。他对你,很挂念。”
“嗯。”沈玉阑应了一声之后,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于是只得又沉默下来。
倒是常俞似乎挣脱了拘谨和束缚,自然了许多:“听说你订亲了。是长公主的孙子。”
沈玉阑应一声:“嗯,是的。婚期已经定了,就在明年春天。你呢?”
“我不会成亲。”常俞语气听起来很自然轻松,可是内容却是沉重。
沈玉阑默然了一会儿,开口劝道:“既然有婚约,那又何必闹得这样僵硬?秦玉娘也不是不好——她其实挺喜欢你的。若是你们成亲了,肯定她会对你很好。”
“可是我不喜欢。”常俞轻声言道,可是炽热的目光即便是隔着屏风,沈玉阑依旧感觉到了。
那种感觉,让她觉得烈焰灼身一般的难受,甚至不自主的低下头去回避。最终,她却还是硬起了心肠,故作平静:“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自古不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甚至,好多人成亲之前,连面都没见过呢。你又是何必?秦玉娘又漂亮,对你又死心塌地,除了脾气坏点儿,其他都是不错的——”
“可是我不喜欢。”常俞的回答却是重复了一句方才的话。只是,这一次的语气却是重了许多,颇有些赌气的味道了。
沈玉阑又沉默一下,仔细的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世上本就是如此。有些东西,你就是再喜欢,也不一定会得到。可是有些东西,你再不喜欢,该你的还得是你的。这就是命运不是么?横竖喜欢的都得不到。可是为什么,还非要碰得头破血流的?顺应天意,好好过日子,自己也轻松得多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