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听了贾琏的话,却是和这个侄儿一个思路上奔了,他们想到了一处,所以贾政脸上惨无人色,看了四周的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庄子里清场了不少人,但总是有些仆婢探头探脑的过来看。
他恨恨跺脚道:“大兄你这是做甚么?!朝廷法度……”
“朝廷没说不可以做火药啊。”贾赦才想到这事,像是忽然反应这件“发明”的意义似的,脸色瞬时也阴沉起来。
他也想到了贾政所虑之处。
贾政此时听了这话,呆滞了一下,想了想,朝廷是没说不能私下研究火药,就说那烟花制作的作坊,在京城里就有大大小小的几十个,各种爆竹烟花每到婚丧嫁娶和年关节日,哪家不买些,因为这技艺大多都是祖传保密的,总体来说生意还都是挺好的。
……可本能的,贾政就是觉得不对,这种“危险”之物,他们真能沾手吗?!
凝视着狼狈的院落,贾赦目光深沉,他忽然觉得自己失算了,用这么大剂量的火药做实验,实在是失算。
之前他只是单纯的研究,每日里沉迷在其中,还觉得挺快乐的。可现在他的大脑高速运转,想到了他今后的“目标”和“伟业”,贾赦的头筋就有些蹦。
这等杀器应当在深山老林中试验,威力这么大,在京里小打小闹说是炼丹就罢了,这里虽然是京郊,但也不容忽视,就怕咸宁帝的手爪伸的太长,恐怕这火药的秘密将不复存在。
若是其他人发现他有这等“利器”,如果他不及时上交给咸宁帝,恐怕将会惹祸上身。
贾赦心里挣扎,神色也渐渐狰狞起来,至少看在贾政的眼里是如此。
“大、大哥……”贾政不知为何在大兄的目光下就磕巴了,还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本能觉得贾赦此时很危险。
“老爷……您、您研究这个……做什么?”最后三个字贾琏是卡在嗓子眼里说的,他此时的心里甚至一闪而过,老爷还是每日里多纨绔一点儿多好,省得让人担惊受怕。
贾赦手指头关节响了两声,右手食指的指甲边缘狠狠地刮着拇指上的皮肤,弄出一道道的伤口,指甲缝沾了一些血渍,好在他强忍着,并不用力,并没有被贾政和儿子贾琏发觉。
眼中幽光一闪,贾赦转变了神情,淡淡笑了。“开矿!”
贾政和贾琏一怔。
尤其是贾政那真是长舒了一口气,可他仍旧皱了皱眉头,说道:“开矿用此物倒是有些个好处,可这霹雳……包,着实是有伤天和,恐怕是凶非吉啊。何况咱家已然富贵,大兄身为荣国公,家里又有良田,何必与民争利。”
贾琏听着挺不顺耳的,都知道这开矿挣钱啊,可这矿都是矿工一锹一锹挖掘的,从前也不是没人试过这火药,但它连伤人的威力都有限,何况炸石头炸山脉呢。
现在则不同,有了出自老爷手的这种所谓的炸药包,哪个深埋底下的矿藏不能开呢,最好是金矿……,至于铁矿、铜矿,嗯,勉勉强强做次要考虑吧。
对贾琏来说,虽然开矿得有朝廷的批文,但他们毕竟是国公府,连商贾能都参与开矿的大夏朝,他们荣国府弄个把个矿山发财,想必是没问题的。
贾政总觉得不对劲,可往深了想,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是想都不敢想,就是担心皇家会疑心他家。
想了想他还是低声和贾赦说了两句,贾赦慎重点头,甚至还叹息了一声,叫他“好弟弟”,又让大管家封锁了庄子上的人,只进不出,采买东西自有其他荣府上的人负责。
贾政听了,即使他这样不敏感的人听了,心底也发颤。
贾赦侧过脸颊,眼睛盯着他,忽然笑道:“二弟可是冷了?”
贾政这才发觉自己居然浑身寒颤,他神色不自然的摇摇头。
叹了一口气,贾赦推心置腹的与他、贾琏道:“你们怕的那种,我也想到了。这个炸药包不仅能开山开矿,于攻城却是件利器,也不怕你们多想。不过是,我想着咱们得关键时刻敬献上去……岂不是更好……”
他瞅着贾政和贾琏。
贾政这才彻底放下心,果然他这大哥放不下名利钱财和升官发财,贾政心里胡乱的想着。
贾赦又高瞻远瞩道:“二弟,琏儿,你想,咱家已经是国公的爵位了,这天大的功劳……可不是那么好领的……亦怕——”手指指了指天,贾赦继续说道:“亦怕那位疑心咱们家呀,这配方谁知道了……哼哼……”
贾政张口结舌,他刚刚还想着等着时机一到,贾赦献了这□□,国公的爵位无法往上升,可……贾家也不是只有贾赦这个国公爷……贾政只是想到了史家的那两位兄弟侯爵……
贾赦看贾政神色,嘴角微微扬起,很快收敛。
望着四周的人和“废墟”,他亦是觉得自己之前做事不谨慎,居然没考虑到这火药的威胁,如果老爷他这辈子都不想把眼前的这炸药包的制法呈给皇帝和朝廷,这可怎么办好呢。
至于刚刚他的那些话,不过是安慰他这好二弟和傻儿子的,信不信无所谓,他们都姓贾,谅贾政不敢举报这事,贾琏别的不行,却不是那酒后多言之人,是个知道轻重的。至于管家和仆从们,贾赦想着书房里的那瓷瓶里剩下的药,觉得它们有主人了。
这些事情不提,现在最让贾赦困扰的是,他的想法为什么总是在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