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赖家,起家完全是因为他们是贾母的陪嫁,这才被看重提拔,论功劳,他们家里从未有男子跟过老国公爷上过战场,可是赖家就是厉害,不仅出了两位大管家,赖家的孙子和孙女都是金玉一般的长大,赖嬷嬷的孙子赖尚荣可是从小当少爷养大的,更是读书现在做了南边某县的实缺,正经的实缺,要知道即便是贾琏要做官,也只不过从县令做起。
当然这里有个关键,赖尚荣比贾琏刻苦些,竟有个举人的功名,虽然说举人要做官也成,但也得候补多年,君不见京城中那些中了同进士的寒门子弟,当个下品县的县丞都不容易得缺,赖尚荣没考上进士,家里便请托了贾母谋官,可见赖嬷嬷的面子之大,贾母对她的信重。
可贾赦知道赖尚荣一家是个没良心的,123言情女作者脑袋里的资料,可是告诉贾赦,当贾家落魄,他那好二弟给贾母扶灵去南边,路上银子不凑手,却赖尚荣那里借,说好的借,结果赖尚荣只给了我五百两就打发了。
呵呵……
赖家穷吗?
赖尚荣是个清官吗?
看看等家里为元春那丫头修了省亲的院子,赖家也起了一个花园,就知道赖家的富裕和明目张胆。
谁家的奴才日子过得比正经的主子还风光,连琏儿媳妇管家想用些银子,有时都需要典当她自己的嫁妆,而赖家居然能积攒出那么大的那么风雅的一个花园子。
虽然赶不上大观园,但园子小也得个十万二十万两罢。
这样的赖家,在贾家落魄的时候,就给五百两?!
这是天大的笑话。
贾赦之前虽然收拾了他们,可赖尚荣还好好的呢,不过现在日子估计不好过罢,即便是他们荣国府不为难赖嬷嬷了,可底下的人对做官的赖尚荣自然会排挤压制,这就不干他的事情了。除非和他作对的刘甲那几个翰林学士们提拔他,但呵呵,贾赦太知道刘甲这帮清流的心思了,赖尚荣又不是正经进士,一个举人,家里还是荣国府的背主的大蛀虫,这背景就清白不了,他现在是两不靠。
赖家倒了这么时日,他这荣国公也货真价实的当了这么久,现在这家里掌权的事情,他可要跟老太太和他的二弟好好说道说道。
晚上,贾赦摸骨算命的瘾头没了,虽然觉得挺疲累,但忽然觉得好些日子没去亲近自己的那些美人们了。
甚至,他脑子里恢复了往常的胡思乱想,竟然想起不久前还见过的那刘寡妇了,想到刘寡妇婀娜多姿的身材和昳丽的面庞,贾赦有些后悔,怎么就安排她去后街了。
这、这不方便老爷偷香窃玉啊。
他咂咂嘴,老爷以前怎么这么道德高尚,如此的美花居然放过,真是的……
贾赦想想也就罢了,他对贾琋还是挺有好感的,这刘寡妇毕竟是自己弟媳妇,虽然贾琋生父已经亡故,但自己这个族中的大伯子也不好沾惹,唉。
想到此处,贾赦兴致大减,看到自己房里的那些个莺莺燕燕,他心下厌烦,难得的踱步去了邢夫人那里。
邢夫人好些时日都没亲近自家老爷了,此时见了贾赦哪里有不殷勤的道理,贾赦今日心情还算不错,那叫罗远的早晚会连那十两银子都丢了,走投无路自然会来荣国府求口饭吃。
这一切贾赦都“知道”,罗远的敌人也没打算夺了他的家产就作罢了,小人就是这样,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情,暗地里还害怕人家将来对他施行报复,恨不得罗远死无葬身之地。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呐!
贾赦同情心丝毫没有,脑子想的是赶紧的,霉运仍旧加身的罗远,赶紧的把身上的最后的银子丢失,然后自己这个贵人去拯救这个迷途的羔羊。
想到这里,贾赦嘴角撇出淡淡的一抹笑意,邢夫人看老爷心情好,想了想,小心地说起迎春的事情。
“老爷,今日来迎春这丫头跟我贴心了,我这个做人太太的才知道,原来她竟是受了诸般委屈和苦楚,吃用不如婆子们给探丫头用的精心便罢了,总也没失了主子的份例,但这老太太和逢年过节给姑娘们的金银首饰赏赐,居然大半好东西都被婆子们给顺去了……”
贾赦“哦”了一声,想着这邢氏罗里吧嗦的,正题才要来了。
果然邢夫人用手帕按了按眼角,眼眶红红的,继续说道:“老爷您说,这二太太管家、教养咱们府内的三个姑娘,哪项做好了?老爷您想想,当初宫内的那位,在家里时,那气派那排场,不都是金山银山的堆起来的么,虽然说迎春是庶女,但迎春的亲娘可是正经的大房二房太太,只不过妹妹她红颜薄命,苦了二姑娘……”
邢夫人作态哭泣。
贾赦惯知道她装模作样的姿态,只不过他本身就一直存了对贾母和贾政的隔阂,王氏的行为他更是厌恶。
迎春他就是不怎么重视,也轮不到二房薄待。
下面的人还看人下菜碟,让他闺女的待遇还低于二房的那个三丫头?
探丫头的亲娘是什么样的人,迎春的娘亲可正经秀才公的姑娘,是他从前的二房姨娘,与别个通房姨娘不同,老太太也待见她过。
贾赦想了想剩下迎春那个女子的模样,印象模糊了,他怅然,都忘记这人的长相了,想必与二丫头肖似吧。
“说罢,你想做什么?”贾赦睨视了邢氏一眼,知道她铺陈了这么久,定是还有下话要说给自己听。
邢夫人讪讪一笑,摸了下发髻,然后说道:“我这不是想着,二太太那里不许她管事了么,咱们府上那些个负责大事小情的内外大管事和小管事,是不是得……动一动……了?”她眼睛铮亮,盯着贾赦看。
贾赦咧嘴一笑,呦呵了一声,“这事你倒是惦记上了,现在家里的事情不是你和琏儿媳妇一起管着么……还不满足?!”
“那哪里能一样,下面的人眼里没我,我这个大太太也指使不动这些个妈妈和爷们。”邢夫人故意这么称呼那些个下人,语气里的讥讽表露无疑。
贾赦听了很不顺耳,发脾气道:“他们是哪门子妈妈和爷,不过是签了死契的奴才罢了。”转了头,他瞅着邢夫人哼了一声:“这事你也别抱怨了,管家的事情我自有主意。
转天,贾赦晨起得早,洗漱完毕,吃了几口点心,然后就看到了邢夫人还未绣完的一副蝴蝶牡丹图。
贾赦鄙视地看了一眼不能忍受的瑕疵的地方,拿剪子拆了几处,然后一针一线的快速的绣完,拾起满意地点了下头。
之后,他随意地把绣品扔回,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眸色深了深,是时候给老太太请安了,也是时候动手掌控这荣国府了。
贾母刚吃完一碗碧粳米粥,胃口不大好,也没再吃猪肉豆沙卷了。
鸳鸯和一个小丫鬟端着碗碟撤下去,正巧遇见了前来请安的大老爷。
鸳鸯心里一紧,脚步顿了顿,看见大老爷仿佛没注意到自己,又急匆匆的离开了老太太的屋子。
她可至今还记得大老爷求鞭笞的情景,只要一想到这事,鸳鸯心里就有阴影……
贾母见贾赦来了,两人对答两句,贾母刚吃完饭,有些惫懒,正打算再歇歇,再过一个时辰,宝玉许也要醒来请安了。
可贾赦居然坐下了。
贾母扫视了大儿子一眼,心道,这是又有事?!
她不禁反射性地感觉到脑仁突突地直跳,好好的居然头痛起来。
贾母无奈,“老大,你又有什么事情要说?”留下来就没好事啊。
贾赦面容带笑,可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慢吟吟道:“老太太,咱们府上也该分家了,您看可好?”
上次当王氏卖祭田的时候,他就想办这个事情,可是赶上东府上的葬礼,加上火候没到,他那时也就没过于逼迫。
何况,再不分家,这省亲的事情,岂不是又要落在荣国府上了么。
贾赦眉毛略扬起,手指头拿着绣花针暗自扎了自己一阵,面上却越发显得愉悦了,让贾母瞧了心塞不止。
“老大,你——你这是——”贾母这个气呀,她还活的好好的,这个大儿子就想撵他弟弟滚。
“不孝吗?”贾赦哼笑一声,“这两个字儿子可不敢担,老太太若是想告我忤逆,还得进宫呐……至于您能不能动弹,能不能进宫,儿子说了不算,您老人家也未必说了算。”
贾赦的话让贾母一怔。
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威胁自己?好大的狗胆,难道他还胆敢弑母不成?!
贾赦看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脸色气得胀红的贾母,不由摇头。
“瞧,您老想什么呢,儿子这么孝顺,不过是想着让老太太您少操些闲心,颐养天年罢了。还能把您怎么办了么……”他幽幽地说道。
贾母伸出手指指着贾赦,胳膊都哆嗦了,鸳鸯回来后一直在门外,大老爷在屋内,里面无传话,她在门口踌躇,一时就没进来,贾母身边现在可真就贾赦一个人在旁。
“老太太,您真不了解您儿子我啊。我是最烦别人拿着手指指着我的。”贾赦伸出食指,“轻轻”地摁下了贾母的胳膊。
贾母只觉得老胳膊上仿佛压着一块砖头,让她不得不放下指着贾赦的胳膊和手指,
贾赦微笑,又缓慢地从袖筒里掏出一个针包来,从中取出一枚绣花针,这绣花针山闪亮亮,在贾母眼前一晃,“嗖”的了一下,直接落在贾母的手掌上的一处穴位上。
贾母“啊”的一声,心跳的厉害,吓的不行。
老大大逆不道啊,居然真想杀了自己?!
可贾母这一声叫唤没有任何人听到……贾母抠了抠自己的咽喉,许久后,她神情呆滞,终于回过半副神儿来,双手抓着自己的咽喉处,“呜呜”了几声,冲着贾赦干喊,却没发出任何动静。
“您想说,您说不出话来了?对吧?”贾赦绽放出微笑,非常和曦和柔和,他神情安静,贵气天成,若不是贾母知道这人是自己那个混不吝现在又心黑手辣的大儿子,她都以为她看见了一位气质卓然安静的皇子殿下了。
“老太太您放心……儿子这就打发出一批奴才,赖嬷嬷一家子虽然被儿子撵走了,但底下的一帮子大小管事们,也不是个个堪用呀,这就全部恩典给放出去,卖身契钱--免了!”贾赦大手一挥,很是“大方”的说道。“当然,临行前,咱们得依着老规矩,点一点奴才们的身家,以免有些不思主恩的反骨奴才们私自夹带。”贾赦面露微笑,别有意味。
——这成何体统!这样大张旗鼓,又搜刮奴才们的钱财,岂不是让全京城的人都笑话自家?!贾母手指动弹,又急切的站起身,她被点穴后说不出话,但很想出门让鸳鸯进屋,可贾赦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不过是伸手拂了一下贾母的头颈,重重地按了她的昏睡穴,让她好好睡上一两日无妨的。
等出了房门,贾赦望着肃立在一旁的鸳鸯,轻轻一笑,说道:“老太太倦了,刚刚才睡着,估摸着几个时辰后才能醒,你且去侍候着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