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心下嘿笑一声,不客气的收做私房钱了。
贾赦此时根本忘记了那预备堵那传旨太监的封口费,他乐颠乐颠的回房,打算写折子谢恩,好等着哪天皇帝有空他去觐见。
其实封爵国公的这旨意的排场并不大,咸宁帝心里实则并不怎么重视,只是想着贾赦关键时刻的救驾之功,心有感触,加上他也不介意这几年抬举一下贾家,若是贾赦识趣则万事皆安,若是不识趣……四王八公这些家,还是很碍眼的。
等传旨天使回宫,宫内顿时兴起了一条留言,说那皇上看中的新任荣国公贾赦,人挺奇怪的,头发竟是弯弯卷卷的,根本不像大夏朝人头发的黑长直,竟十分像是西域诸国那边过来色目人。
这传言传来传去,传到凤藻宫里的元春耳朵里,竟有宫女和太监说大伯父不是前任国公爷的亲生儿子,否则怎么头发怎么与其他贾家人等大不相同。再者说,大家怎么听说荣国府的那老太太,好像极为不喜这大儿子,却十分偏爱小儿子、小孙子,证据就是连荣国府的正房都是小儿子一家住着呢。
宫里有与元春争宠的,更是极力往里面添枝加叶的,传言变流言,内容越来越离谱……元春不时就收到各种迥异目光,面子很是受不住,甚至还哭了一场。
没几日,贾赦这个状元兼国公爷,得了皇帝的召见。
早晨起来,贾赦就有些咳嗽,邢夫人十分不安,要是差人请太医,可宫里还等着老爷呢。
“咳咳咳!”贾赦咳嗽着,摇了摇手,说道:“无事。当今陛下乃是仁爱明君,就是在君前略有失仪,也不妨碍。”他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安慰邢夫人。
邢夫人怔了怔,但心里很是受用,自成婚以来,老爷还从没有对她这么温柔的笑过呢。
贾赦一路咳嗽的进宫,领路的小太监都担心这位国公爷把肺给咳嗽出来,不时忧心地回头看他。
“小兄弟,不用担心我。”贾赦对他笑了笑。
“不敢当,奴才可当不起国公爷这么称呼。”虽是这么说,但小太监听了,心中一暖。这满朝文武任谁见了他们这帮太监,也没当他们是个男人,称呼他们为“兄弟”啊。
这荣国公说话真中听,好生会做人!就是——这头发梳的有些糟糕。
贾赦到了御书房,跪下见礼。
咸宁帝说“安”,贾赦起身,咸宁帝这才有空放下手中的奏折,可他抬眼就顿时怔住了。然后,他哑然失笑。
他也没去问贾赦,荣国府大小的事情,他都在密折里看到了,贾赦的这头发还是他命令他儿子烫的。
咸宁帝本来就是当笑话看的,但没见到本人,实在是想象不到这贾恩侯的模样。
嘴角抽动了一下,略微扬起,咸宁帝与贾赦简单的对答了几句,并要贾赦明日大早朝上朝,至于职缺也等明日再定。
看了眼折子,咸宁帝喝了一口茶,暗示贾赦该跪安了,可贾赦咳嗽了两声,居然扑通一声跪下。
“启禀皇上,臣还有一事要请罪。”贾赦说完还又咳嗽了两声,脸色有些潮红,但表情实在是愧疚难安。“陛下,臣有罪。臣这才想起,臣家欠了国库的银子还没还上……”
贾赦追悔莫及啊。
这事他见了皇帝后才想起来,从前他怎么忘得一干二净,居然欠着国家的钱不还……这不是君子所为。
贾赦想到这里,内心难安,磕了几个响头,实在是真心实意,就有些大力,居然有些头晕。他勉力镇定,微微晃了晃脑袋。
咸宁帝表示不追究,虚言两句,但却没说免了荣国府的欠银。
贾赦告退,出来凉风一袭,头更晕了,额头磕的厉害,微微红肿。他闭上眼站了一会儿,送贾赦出来的张忠贤也不催。
这荣国公是个有心思的,国库空虚,皇上早就有意催债,正愁着呢,这就瞌睡遇到枕头了。
贾赦睁开眼,脸色突然阴沉下去,温润君子的气质一改,也不咳嗽了,眼睛扫视了张忠贤,张忠贤也不知怎么的了,竟然浑身一凛,竟有种对面人是皇帝的感觉。
他小心地亲力亲为地送贾赦宫门口,这才回转了御书房侍候皇帝。
贾赦暗恨之前头脑发晕,怎么就先还了那皇帝银子呢。
还银子有还银子的时机,此时还了银子,皇帝只会不记在心里,毕竟才封的他国公爵位,外面的臣子也容易联想,不会想着这爵位是他救驾的赏赐。
贾赦慢慢踱步,这皇宫威严气派,是个好地方。贾赦眯着双目想着,额头上面偶有丝丝痛感,让他越来越心痒难耐,神色变得迷离起来。
正巧对面的太子爷下了车辇,也不知那当踏脚的太监哪里得罪了太子殿下,太子爷也就是大皇子,居然举起一条鞭子,鞭笞起那太监来。
贾赦顿时目光不对起来——
他蓦然动弹了一下,挡在了那太监身上,太子的鞭子落下,来不及撤掉。
“啪啪”两声空响过来,鞭子是带些倒刺的,不仅瞬时刮碰了贾赦的内外衣袍,连血肉都刮下一层……
太子怔住了。
他从前不知道这贾赦这人,可自这荣国府的贾恩侯考上状元,如今又封作国公,太子哪里会不留心他。
虽然不知道为何这荣国公兼状元扑到这小太监身上,但太子心里看重贾赦的身份,还是准备道歉的,却没想到听到“受了伤”的贾赦哼唧一声,嘴上还低喃了一句:
“太子殿下,你打他作何,臣正等着替他受殿下的鞭笞呢。”
太子闻言顿时脸色胀红,贾赦的话不仅诡异,声音更是暧昧又潮湿黏腻,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贾、贾卿,你、你无事吧……小凳子,你去送荣国公回府!再请个太医去!”不怎么利索的说完这话,太子不知为何在贾赦“不情愿”的目光下松了一口气,并匆匆地折回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