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三房,说起来便更加平庸,但是子嗣却比大房二房都要多些。
赶在方良出殡前,三房的后人也都赶回了京城。 老一辈的人中,就只剩下了三房的一个老太太,因身体原因,还需要一些日子才能到京城。先来的,是三房里的老大老二,以及他们各自的家小——在顺天府结案后,皇帝已经赦免了方家的罪,准许
回京来了。 按说,这些人来了,也是方婳的倚靠了。然而,方婳一张美丽的脸上却是始终冷冷淡淡的。她看着这些亲人一股脑涌进了侯府里,也看着这些人装出来的悲戚之情,看到他们假惺惺地在父亲的灵柩前
哭嚎,没有半分的动容。
方良入土后的头一个晚上,方婳依旧在灵前守着。
“侄女儿啊。”
三房的大爷——名唤方成,和妻子赵氏就来到了灵堂里。
“伯父。” 按照年纪,方成比方良大了几岁。他长了一张团乎脸,白白胖胖的,哪怕是流放之地寒瘠,竟然也没能让他瘦下来。不过,这样的方成看上去倒很是和善。相比之下,他的妻子便有些瘦小枯干的了,
尤其是颧骨高高凸起,显出几分的尖酸刻薄。
“唉,再不能想到,我与你父亲凉州一别,竟然是天人两隔。”方成也蹲在地上烧了一张纸,看看上首摆着的灵位,透过袅袅的烟气,黑漆的底座上长兴侯三个字格外显眼。
方婳没有言语,只垂着眼帘,谁也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
赵氏见此情形,脚尖儿踢了踢方成,又接连使眼色,叫他说话。
方成似是有些犹豫,终究还是开口问道:“你父亲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大伯指的是什么?”方婳淡淡问道。 “就是,爵位的事儿啊!”赵氏见方成始终没有说到点子上,不由得焦急,自己抢在方成前边开口,“按说呢,这爵位该是你大哥哥的。可他没有福气,早早儿就走了,坑的你娘什么似的,没两年也跟着
去了。咱们劝过你父亲,哪怕是为了子嗣,也续上一房人。可是他说,对你娘情深意重的,不忍她地下伤心,这事儿不就耽搁了下来嘛。可如今,你父亲也去了,偌大的爵位,总不能就这么断了吧?”
“父亲没有说过。”方婳情知赵氏是什么意思,忍不住鄙夷赵氏的凉薄,“况且爵位的事情,也并不是我能够过问的。一切,都得看朝廷的意思。”
赵氏皱眉,“这话说的就该打!”
她扯着手里头的帕子,“老祖宗多不容易才挣下了这份儿家业?若是就这么断在了你父亲的手里,他便是到了天上,又有什么脸面去见老祖宗们呢?”
”所以,伯母的意思呢?“ “这本朝是没有兄死弟及的规矩。不过,倒是可以给你父亲过继个儿子。”赵氏笑道,“你瞧,你们这一枝儿,还有你二爷爷那一枝,眼下都空了房。也只有咱们这一房人还算不少,你几个兄弟,倒是都
可以的。”
不过,她说完了以后便又怕方婳不解她的意思,也蹲了下去,低声道,“婳姐儿,我问你,你看你六哥哥如何?”
方成另外还有两个兄弟,这三家算下来,儿子倒是生了七八个,大排行下来,赵氏的次子排在了第六。
“伯母的意思我明白了。” 赵氏只以为她同意了,喜道:“我就说你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心思灵透的。你刘哥哥与你年纪差不多,正是感情好呢。别的不说,伯母只拍着心口跟你保证,若是过继了你六哥哥,往后绝不至于亏待了你
!”
灵堂里灯火明明灭灭,方婳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的媚人。哪怕是苍白,唇瓣上毫无颜色,却也丝毫不掩倾国倾城之色。 赵氏看着她玉人一般的容颜,只在心里头暗暗可惜。如果不是被人破了身子,又闹到了满城皆知,等儿子当了长兴侯,把方婳这个丫头往哪个权贵家里一送,还怕儿子没有个好前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