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送子观音本是最合适不过的贺礼了。按说,顾臻臻选的这个添妆是极为妥帖的。但偏偏配上她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态,叫人看了便觉得不怀好意。
顾氏眉尖蹙起,面色也沉了下来。
顾老夫人忙拉着她,使了个眼色,“总是你妹妹的一份心意。”
说着,便命锦儿去收了那东西。
锦儿看了看顾氏,顾氏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火,点了点头。
顾臻臻笑的愈发灿烂。她便是要特意来膈应顾琬一番的!二嫁给了小叔子,看她有什么样的脸面去再生贵子!
看到顾琬气愤,她便已经觉得开心了。
不过,后一步进来的凌妙却是接过了那座品相极好的送子观音,看了看,勾起嘴角笑了。
“这是昆仑玉?”
顾臻臻颔首,含笑道:“昆仑玉难得,这样莹白润泽的更是价值连城。原是别人孝敬我家侯爷的,今日姐姐好日子,倒是借花献佛了。”
凌妙便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珍贵么?”
手一松,送子观音落在了地上。一声脆响,便摔了个粉碎。
“妙丫头你……”
顾老夫人先就急了,也不知是气得还是被那声脆响给吓到了,身上颤抖着,手指着凌妙,“你要胡闹,什么时候不能闹?偏生今天么?今日可是你娘的好日子!”
说着便落下泪来,“你娘命苦,赶上了凌颂那个混蛋。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你这做女儿的怎么能……”
这样的日子里碎了东西,极为不吉利。
便是顾臻臻,再如何端着,此时也变了脸色。
她气愤地质问:“我今日上门道贺,自问是一片好心。你这丫头,便是这般对我?” 她胸口起伏了几下,忽然眼圈一红,转头对顾氏道,“姐姐,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觉得我抢了你的风光,可无论如何,我们是姐妹呀!你好了,难道不是我的体面么?我今天过来,一是出于姐妹的情分,
二来也是我家侯爷的意思。你的女儿竟然当着我的面,故意摔了贺礼。可是不把我们平南侯府放在眼里?”
她故意将平南侯府说的重了几分,很明显,是想借着燕戍的名义来压制顾氏了。
众目睽睽之下,送子观音确实是凌妙摔了的。至于说是不是刻意为之,谁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不是啊。
若是顾氏不责罚凌妙,那便是轻视平南侯。日后凌颢与燕戍之间,岂不是会生出嫌隙来?
到时候,凌颢会不会责怪顾氏不会教养女儿?会不会怨恨凌妙无端端替他拉了仇恨?
顾老夫人愈发伤心,用拐杖拄着地面,“妙丫头,还不快与你姨母道歉!”
“是啊表妹。”顾明兰也柔声劝道,“只是你一时失手罢了,姑母不会怪罪你的。”
转身又对着顾臻臻福了福身,“姑母,凌家表妹便是这样的性子,风风火火的,定然不是故意摔碎您的贺礼。还请您看在大姑母的面子上,不要与她一般计较吧。”
她这一番话说的倒是很得体,不过凌妙压根儿没想给她这个面子。
这个房间,本来就是与花厅相连。花厅里的女眷们听到争执,已经有人进来了。
凌妙微微一笑,俯身捡起一块儿碎玉,正色道:“不是我不给平南侯夫人面子,确实是一时的不小心。不过,夫人不但不该恼火,反而要感激我才对呢。”
这话说的,便有些颠倒黑白了。
顾臻臻原本只是假做气愤,这一下也难免真的动了气,挑起细细的弯月眉,“你这话,我便不解了。”
凌妙晃了晃手里的碎玉,眼角余光扫到许多的女眷过来,笑的很是端庄。
见她这样的神色,顾臻臻忽然心下一沉,直觉的自己似乎是要落进了什么圈套里。
“夫人方才说这尊观音菩萨乃是上好的昆仑白玉所制。看着,原本也是很像。不过这一碎了,才叫我看出来。大家请看……”凌妙就将那碎片展示给众人,“这不是昆仑玉,而是贝玉。”
“呦,贝玉的?”外边走进来一位贵妇,从凌妙手里接过了碎玉仔细看了看,点头,“确实不是昆仑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