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海棠木槿一溜烟就跑回了漪澜小筑。
这边,就只剩下了凌颢和顾氏,花厅里顿时就显得安静了。
顾氏终于察觉到了不妥。孤男寡女的相处一室,就算有丫鬟们在服侍,却也好说不好听。
况且她是和离之身,声名本就不大好了,倒是可以不在乎。但凌颢不同,他在朝廷为官,谨言慎行才是根本。 顾氏知道,朝廷里有那么一群人,品级不高,却专门四处寻找同僚的错处。动辄就要弹劾,参上一本,从品行到能力,甚至家里大门比朝廷规定的高了一寸,某日某人为高堂祝寿宴席里有什么不符合
品级的菜肴,都能够写在折子上递给皇帝看。这群人,叫做言官,闻风奏事乃是稀松平常的。
她不愿意叫凌颢因为自己,被这些人盯上,便开口道:“若是无事,就回去吧。我和阿妙住在这里挺好的,也并不却少什么。再说,还有阿肃呢。二叔若是闲了,不如……”
“二叔?”
凌颢突然抬起眼皮,“你叫我什么?”
他是凌颂的庶弟,顾氏从前一直唤他一声二叔,并无不妥。不过眼下她已经和离,倒是不必再这样叫了。
“叫我……凌颢吧。”
“阿琬。”凌颢突然就伸出手,将顾氏的手抓住了,温热粗糙的掌心带着叫人难以无法挣脱的力度。顾氏惊讶地看着他,片刻后明白了什么,低声斥道,“你疯了?放手!”
“不,不放!”凌颢紧紧盯着顾氏的双眼,“有句话,我很久之前就想对你说了!”
“阿琬,我心悦你!”
顾氏的脸上血色霎时褪去,猛然站起来,用力甩开了凌颢的手,“你疯了!”
这一次,是不带半分疑惑的语气。
她自从与凌颂和离后,从未想过再与任何男子有所纠缠——和离或许不算什么,她关上门来依旧可以过自己的日子。至于流言蜚语,只当做听不见就是了。但凌颢在说什么?心悦她?
“你竟敢存下这样的龌龊心思!你别忘了,我是你的大嫂!”
“龌龊?”凌颢也站了起来。他身形高大,多年的戎马生涯更是让他带了一种寻常男子所没有的凛然杀伐之气。上前一步,将顾氏整个儿人都罩在了自己的身影之下。
顾氏忍不住倒退了几步。不经意间,碰到了身后的椅子,险些摔倒,连忙伸手去扶稳了。 “阿琬,你可知道,我心悦你多少年了?这些年在边城,若说京城里还有半分能够叫我留恋的,那就是你。当年,明明是我先遇到了你的,明明是我!我那个时候就想,如果给我一个机会,我拼了性命,也要搏出功名出身,向你提亲。偏偏,世事弄人,顾家凌家真的就做成了亲事。当年我进了演武堂,回到家里后却听说了英国公将你许配给了凌颂,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恨,有多恨!凌颂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占据了嫡子名分的废物!他风流好色,花心薄幸,如何能让你一生无忧无虑?但你可记得,在你定亲后,曾往白鹤寺还愿。我就在寺里,我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阿琬,为了你一句安康静好,我放弃了。你喜欢凌颂,不要紧。我想着,我守在你身边,如果他胆敢负了你,我就叫他后悔不已。只是,没想到后来又发生了我娘的事情……我被逼出京城,这十几年来,不能回京,不想回京,但我依旧
想着你!你记住,你已经不是我的大嫂,你是顾琬!”
“你和离,我未娶,有什么不可以?有什么可发疯的!”
他低声吼道,蓦然钳住了顾氏的肩膀,不叫她有半分可退却的可能,“阿琬,我心悦你。难道这一番心意,你竟没有半点的察觉吗?”
这一番的告白,叫顾氏无所适从,更加不知所措。
她脑海中一片空白,心头茫然,怔怔地看着凌颢俊朗的面容,突然之间猛然就推开了他,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花厅。
“阿琬!” 凌颢挥手一拳砸在了墙壁上,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