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韩丽娘尖叫一声,啪的一声将凌妙的手打了下去。
凌妙委屈地看她,“祖母半边身子都露在外边,这样的天气里难道不凉不冷?”
她看着韩丽娘,只摇了摇头,叹息,“韩家的表姑口口声声说是心疼祖母,怎么进门这么久,就没注意到祖母身上只穿了中衣躺着呢?倒是撒泼打滚架桥拨火的做了不少。”“你别含血喷人!”韩丽娘也不顾什么柔弱美人的形象了,跳了起来指着凌妙叫道,“你以为你如今当着人面表表孝心,便真是孝顺了?姑母已经说了,就是你气得她老人家病倒,你再怎么口灿莲花也难以推
脱!”
“我为何要推脱?”凌妙纳罕,“我来萱草堂给祖母请安,莫不是倒错了?”
她转头看向老韩氏,目光如水般清亮,却叫老韩氏无端端地身上起了一层寒意。
“我只是来这里问了祖母是否睡得安稳,没想到竟招到了这样的怀疑。真真是叫人寒心。”
她刻意将睡得安稳四个字咬得极重,又轻柔地替老韩氏将被角掖好。
老韩氏不傻,顿时便明白了,这是拿着百日红的事情来威胁她呢!
“祖母您说,真的是孙女将您气到的么?”
老韩氏静默了半晌,缓缓地摇了摇头。
“姑母啊……”韩丽娘就愣住了,方才不是这样的呀!她想整治凌妙,老韩氏的态度太重要了。只要她一口咬定是凌妙忤逆了自己,哪怕说到大理寺去,凌妙也难逃个不孝不敬的名声啊。
“您别怕,我和表哥都在这里呢。”韩丽娘顿了顿,眼角余光扫到了三老爷几人身上,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表弟和表弟妹,咱们这样多的人,终归不会叫您受委屈的。”
老韩氏还是缓缓摇头。
韩丽娘咬着嘴唇,将老韩氏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用力捏了捏。
“还是祖母慈爱,不肯轻易冤枉了自己的孙女呢。”凌妙假意擦了擦眼睛。
凌颂被气坏了,他袭爵这么多年,一向以侯府当家人自居,却没想到今日不过叫人请个家法,居然无人敢动!
可见,往日这顾氏当家是多么的酷烈,叫人畏惧至此!
面子上下不来,越想,凌颂便越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自己一家之主的尊严何在呢?
便冷笑一声,对凌妙道:“你不必这样指桑骂槐说我冤枉了你。我是你老子,便真是冤枉了你,你也只好受着!更何况,你往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莫非我这做父亲的,不能管教?”
言下之意,竟还是要请家法打凌妙。
三太太适时站了出来,笑道:“说来说去,都是误会一场。大哥莫要生气,二丫头你也不要再跟你父亲顶着说。都退一步,也就没事了。”
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母亲还病着呢,大哥和二丫头fù_nǚ两个吵起来,岂不是叫她老人家难过?”
凌颂哼了一声,总算得了个台阶,狠狠一甩袖子,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三太太便笑道:“我那里还有一根上好的老山参。虽不是千年百年的那种稀罕物,却也有几十年了。我这就回去,寻了来给母亲煎汤补一补吧。”
对着凌嫣使了个眼色,便急急忙忙出了萱草堂。“娘,你为什么替凌妙说话啊?”凌嫣颇有些不满。她从小到大,与凌妙之间的关系都不大好。凌嫣觉得同样是凌家的女孩儿,凭什么凌妙不过是占了个出身大房的便宜,一走出侯府便被那么多的人喜欢呢
?不管真假,凌妙能吃点苦头,凌嫣便高兴了。
“傻丫头。”三太太没好气地伸手点了点凌嫣的额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没脑子的?”
“你只想着叫凌妙吃瘪倒霉的,就没长眼去看看么?”
“看什么?”凌嫣不解。
三太太长叹一声,只觉得自己半生精明,唯一的女儿竟养成了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往后出了阁,可要怎么办。
“你大伯父为何要请家法打凌妙?”三太太冷笑,“摆明了,这就是韩丽娘在背后挑唆的。”
“那又有什么干系?这件事难道不是越闹大越好?”
“糊涂!”
三太太斥了一句,见前后无人,才低声对凌嫣细细讲了起来,“你只道凌妙必然要挨家法?有顾氏和凌肃在,怎么可能叫凌妙吃亏呢?你没见你大伯父喊了那么多,也没人敢出去?”这也是三太太暗暗心惊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