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可对他提了那件事?”宋蓉蓉随手拿过凌颂今日送来给韩丽娘的一只金钗把玩,目光却灼灼地看着韩丽娘。
韩丽娘垮了肩膀,叹气:“怎么没提?只他之前答应的好好儿的,这会儿又变卦了。我才起了个头儿,就要翻脸,我还哪里敢再说?”
“废物。”宋蓉蓉毫不客气地吐出这样两个字。
韩丽娘气结,“你这孩子,怎能这样对亲娘说话?”
自从宋蓉蓉险些被凌妙一顿板子给打死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嘴上再没个顾及,每每出口,不是恶毒的咒骂,就是阴阳怪气。韩丽娘想着她到底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心中有气有怨也是人之常情,初时便纵着了一些,没想到宋蓉蓉变本加厉了。
宋蓉蓉看着她冷笑一声,随手将头发挽了挽,将那金钗插在了发间,站起身来,“凌妙参加了一次宫宴,得了那么多的赏赐回来,他自然要将这贱人放在心上了。说不定,他还想着用那贱人去讨好皇帝皇子的。只是你也想想,如今凌妙就敢对你我下狠手,说赶出来就赶出来。真叫她往后得了势,还有没有你我的活路在!”
“那又能怎么样?”韩丽娘眉头皱的更紧,“之前咱们是想着将她嫁给韩松,可到底没有换过庚帖。你表舅如今不愿意,这事儿还有什么法子?”
她眼睛转了转,“要不,咱们叫人往京城里散布一下,就说姑母早就将凌妙那小贱人许配给了韩松,只等着成亲了?”
“那又有什么用?”宋蓉蓉嗤笑,“任谁一瞧见韩松那个猪狗不如的模样,也不会相信这样的话。到时候,咱们反倒被动了。”
“那你说怎么办?”
宋蓉蓉哼了一声,眼中闪动着疯狂,叫韩丽娘看在眼中,身上忍不住发寒。
“高高在上的侯门小姐自然看不上韩松,若这小姐被一群乞丐夺了清白呢?是嫁给韩松那样的人保全体面,还是沉塘上吊?”
凌妙不知道宋蓉蓉正打着怎样恶毒的主意,她在英国公府折腾了半天,连饭都没吃上一口,也是疲惫的很了。晚间也不去顾氏那里,只在锦绣苑里自己用了晚膳,沐浴后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也不穿厚衣裳,只一身浅红色滚边玉白底子的寝衣,外头裹着厚厚的毯子坐在熏笼上看书。
海棠木槿知道她的习惯,沐浴后寝室里便不留人了,就是外间,也不用丫鬟守夜。将一切都收拾利落了,便说了一声,都往前边儿的耳房里去睡了。
烛光闪动跳跃,照在凌妙细白的面颊上,更添了几分丽色。
“阁下峭立风中,还不肯出来吗?”
凌妙忽然推开了窗户,凛冽的夜风立刻吹了进来,她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毯子。目光灼灼,盯着院中的某一处。
只有夜风呼啸着掠过的声音。
静默片刻后,果然就在那株硕大的海棠花树阴影后,转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玄色锦衣,银色面具,依旧是看不清他的脸。
“凌小姐真是耳聪目明,这样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本座。是否可以认为,凌小姐随时在关注着本座呢?”
凌妙眸光深处映着明灭不定的烛光,将手支在下颌处,“我很好奇,如您这般尊贵的身份,走到哪里不是众星拱月被人恭维呢。何必做个藏头露尾的小人呢?”
她唇角上扬,如月下芙蓉一般清丽绝俗的面孔上露出一抹叫面具人心惊的笑意,“您说是不是呢,翊王殿下?”
面具人沉默了许久,忽而缓缓抬起手,摘下了面具。
夜色中,他容貌如冰雕雪砌一般,剑眉斜飞,明眸如星,只静静立在那里,便有一股凛然煞气扑面而来。
不是萧离,却又是哪个?
“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离缓步上前,“我以此身份行走数年,从未被人发觉。”
他的语气中丝毫没有身份被揭穿的恼怒,反而带着些许的调侃,“你我不过寥寥数面之缘,到底从何发现了我的身份?”
凌妙微笑,闪身让开了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