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表妹,真的是你伤了明珠么?”顾明兰柔柔开口,顿了一顿,不待凌妙做出反应,便又忙道,“姐妹间的争执摩擦是难免的,我想,凌表妹你也并非有意。不如,与明珠陪个不是,好不好?”
她温婉的面容上满是无奈,声音里也带着包容,仿佛对着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谆谆劝导,“二婶也并不是小气的人,定会原谅你的。”
凌妙偏头看她。
不知为何,她的目光明明清澈如水,一片纯然,看在顾明兰眼里,却忍不住生出了退缩的冲动。
“表姐。”凌妙浅笑,“表姐姐妹情深,着实叫我感动。只是,您这话却将我置于何地呢?从一开始,连个辩白的机会都不曾给我,就认定了是我伤了顾家表妹吗?”
与顾氏不同,她对英国公府既没有好感,更没有对以前甚少谋面的顾君辞起什么联姻的心思,说起话来自然不必委屈求全。按照血脉来说,顾明兰与她才是更为亲近的。更何况顾家二房一脉各个虎视眈眈,算计着谋夺世子爵位。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顾明兰都不该偏帮着顾明珠去。
只是顾明兰既然昏了心,那就别怪她揭她的脸皮。
前世今生,她又何曾去吃过什么委屈呢?
顾明兰被她的话噎得满面通红,心下也暗自懊恼方才行事有些唐突。只……
她如春水一般柔软的目光忍不住向着萧离看过去,又飞快地收了回来,咬住朱丹色的唇瓣,眼中便蒙上了水雾。
从小时候的惊鸿一瞥,她便深深为这个天人一般的男子所折服。知道他出身王府,为了能够匹配他,自己从小就付出比旁的女孩儿多出几倍的功夫去习学琴棋书画;知道他与兄长在荣王府内处境艰难,她心疼得无以复加;知道他去了西南,战场拼杀,刀枪无眼,她担心得寝食难安,甚至在自己的闺房内请了白鹤寺的高僧开过光的菩萨像日日祈祷!
为什么,他的眼中就看不到自己呢?
知道祖父的寿辰中他也到来了,她是多么的激动!
锦香居里,她看着与兄长相谈甚欢的他几乎要欢喜得失态。这样,她是不是也与他的距离更近了呢?
为什么转眼间,他竟追着凌妙出去了呢?
天知道,当她看到萧离随着凌妙出去的那一刹那,是费了多少的力气才没让眼泪落下来的!
所以,她才会不管不顾地说出那几句话。但话一出口,她自己就知道,这是个错误。
果然,凌妙并不会因为自己是她嫡亲的表姐,便留下一丝的情面。
顾明兰抬眼看去,萧离依旧如青松翠竹一般,身姿挺拔,秀雅绝伦的面上似乎永远笼着一层寒霜。但,他的视线却是停在了凌妙身上。若是细细看去,那黑如曜石一般的眼眸中,还凝聚着一种名为欢悦的情绪。
寸许长的指甲掐入了掌心,顾明兰却丝毫觉不到疼痛。稳了稳心神,她低声道:“凌表妹,我并没有别的意思。总是亲戚,便是有争端,但情分也还是情分。且,今日是祖父的寿辰,表妹真的要为了咱们晚辈之间的一点点口角之争,便叫他老人家过不好这五十大寿么?”
她言辞恳切,神态温柔而端庄,对着凌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就大大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顾小姐说的是。凌小姐,你便是看在国公爷的份上,也不要再争执下去了吧。”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银红色绣五色牡丹花样锦裳的中年妇人,这妇人生得极为貌美,肤白如玉,发黑似墨,更难得是那窈窕有致的身形,在冬装下竟是丝毫不显臃肿,反倒显得腰肢纤细,只是满头的珠翠,插金戴银,像是将所有贵重的头面全都插戴到了头上一般。
“明珠这孩子,虽然心直口快了些,然而这也正是她的好处不是?总比那些藏头露尾内里藏奸的人要强些是不是?你陪个不是,咱们二姑奶奶也不是那较真的人,事儿不就过去了么?”
说完,抬起手来稳了稳头上的发簪,衣袖往下落了落,便露出了一段雪白的腕子,上头三四只金玉镯子叮当作响。
“这位夫人又是哪位?”
凌妙含笑问道。她在云水阁里,可没见过这么个人儿。
那妇人见问,笑吟吟道:“不敢当,我姓赵,是南阳伯府的二夫人。”
南阳伯府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