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闻听就皱了皱眉,从自己袖内掏出雪白的帕子来裹了腰间的一个荷包,轻轻走上前,往宋徽嘴边慢慢地塞.
“乖,徽哥儿别咬人家的手,咬这个更干净!人都是肉长的,活生生被咬的滋味谁受得了啊?哪有人放着现成的东西不让咬却把手塞进你嘴里的,你说,等你醒了是不是该谢谢人家啊?”
她故意不说“少夫人”或者“你媳妇”之类的词儿,偏要说“人家”,听在蒋氏耳力,不由又气又羞。
自己侄女儿要不是这般没脸没皮,她能在妯娌面前吃这个哑巴亏吗?
别看梅氏看上去木讷老实,蒋氏这还是头一次见识到她的软刀子呢。
柔声细语带着母爱的呼唤,真的让宋徽松开了嘴,梅氏则趁机把裹了帕子的荷包塞进了他满是鲜血的嘴里。
老太君满意地看着梅氏的动作,频频点头。
可在眼睛瞥向蒋氏时,就带着一丝不满。
这个蒋氏,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当她是个死的吗?
蒋氏接受到这个眼神,心里就咯噔跳了一下:坏了,没成想梅氏平日里不哼不哈地,说话倒是挺有深意!
方才那番话,既在老太太跟前卖了好,又不动声色地摆了她一道,状似无意地告诉老太太,她们姑侄施的不过是苦肉计罢了。
蒋氏眸光转为冷冽,暗道这个梅氏不简单,看来她日后得好好地防着她了。
不过,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老大又老了,就算是正室夫人。又能如何?无儿无女的还能翻腾起多大的风浪来,也配和她争?
蒋氏并没有把梅氏放在心上,宋徽的病情又来势汹汹,一时众人都忙乱着,直到晌午时分,老太君才腾出空儿来收拾蒋诗静姐妹。
蒋诗静姐妹在她面前跪了,听着老太君给她们头上扣了一顶顶的大帽子。
什么冲撞了徽哥儿啦……什么家风不清会带坏了侯府的姑娘啊……
反正说来说去。全是她们姐妹们的错。照这样下去,蒋诗静姐妹就是罪该万死的人!
蒋诗语涉世未深,被这积年的老人家一吓。浑身都是冷汗,跪在那儿嘤嘤地就哭起来,全然没了刚才大闹侯府的泼妇样。
看得蒋氏不由生气骂她,“哭。哭,就知道哭。要哭家里哭去……”这个侄女儿真是太给她丢脸了,让她在婆家受尽了嘲讽。
老太太那话她能不明白吗?无非是先给这姐妹俩来个下马威,让钱氏日后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
她虽然觉得没脸,可老太君这般做法倒也甚合她的心意。毕竟,她也怕将来钱氏打上门来的。
不过蒋诗静年岁毕竟大点儿,平日里跟着母亲管家。听钱氏耳提面命了不少,不似蒋诗语那般慌乱无序。
她跪在那儿。心里却暗想:按说侯府的公子被冲撞生了病,该请大夫来看才是啊?怎么侯府的主子们不见分毫慌乱,只管遣人服侍着宋徽,并没有要救治的意思啊?
何况她的夫君也不是三岁小孩子,堂堂一个大男人,就能被她们姐妹的掐架给吓成那样?
侯府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上去拉架,都没吓得发抖呢。
老太太这话骗谁呢?怕是他那夫君本身就有病吧?
一想到方才宋徽病中抽搐的模样儿,再看看手上血淋淋还未包扎的伤口,蒋诗静顿觉心里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