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掉到床前长毛毯上发出“噗”地一声闷响,像是一把钝器沉重地敲在她的心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成亲前并没有吃什么不相干的东西啊?为何自己的脸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有的上面还渗出白脓,看上去像是有成千上万条蛆虫在蠕动,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啊……”蒋诗静疯了般抱住自己的头,神经质地尖声叫起来。
宋徽一脸恶心地爬到炕上躺着,叫屋里丫头去喊蒋氏来。
也不知道他为何兽性大发,竟然和这么恶心的人做了那事儿?
其实他现在内心里都是愧疚的,本来答应好表妹,即使成了亲也不会碰那女人的,可不知道怎么了,他一挑开新娘子的盖头,压根儿连脸都没看清,就急不可待地上了她。
想他宋徽也不是个雏儿,也算是在情场上滚出来的,除了表妹,他还真的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怎么就这般不经事?
他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动心到不可压制的地步的。
直到蒋氏来了,他才勉强提起精神应对。
却说蒋氏看到新娘子是蒋诗静而不是蒋诗韵,惊得差点儿昏过去。何况蒋诗静又是这样一副猪头赖脸的样子,让蒋氏看了直倒胃口。
可如今生米煮成了熟饭,蒋诗静说什么都是她娘家亲侄女儿,出了事儿,她这个做姑母的自然要罩着的。
她当即就让人匆匆去请老太君过来,老太君一见事情成了这样,也着实恼怒。只是自己亲孙子是个什么情形,她心里有数。
不管是蒋氏娘家大侄女也好,还是二侄女也罢,论身份地位,倒还配得上徽哥儿。
就是这女人的脸太恶心人了,看着就想吐。
老太君毕竟是活了一辈子见过大世面的人,心里满意嘴上却不说,只是拄着龙头拐杖气喘吁吁地把地面捣得梆梆响。
蒋氏素来是服侍惯了她的,自然猜得出她的心思。只是心里恨极了钱氏,万一将来蒋诗静发现宋徽的异常,到时候钱氏那泼妇不得和她撕破脸啊?
钱氏可不同王氏乡下来的不大懂什么,她好歹出生名门,可太子妃又是一个族里的,知道自己女儿嫁了个废物,绝不会放过她的。
到时候,她一个姑母诱骗侄女儿的名声传了出去,她不仅自己没法做人,还连累了宫里的兰妃娘娘。
可怜她入宫好几年,到现在连个一男半女都没产下,若因自己受到了牵连,那她岂不是罪大莫及?
事到如今,她还得求助于老太太,毕竟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兰妃不好了,她也别想消停。
孙老太君发了一通的火,蒋氏跪在地上求了半天,她方才息了怒,只道,“都是你娘家侄女,这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咱们侯府也不是那等不讲道理的人家,只要你二侄女不说什么,这事儿,我们,就,认了吧?”
说得她好似多委屈一样,只有深知内里缘故的蒋氏,才明白,老太君心里指不定怎么满意呢。
可孙老太君似乎不打算轻易放过她,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蒋诗静,嫌恶地一拧眉毛,“只是这身有恶疾瞒着我们,似乎不大好吧?”
身有恶疾瞒着婆家,这可是犯了七出之条的,宋徽要是借着这个休了蒋诗静,蒋诗静哭都没地方哭去。
孙老太君当然不想让孙子休了她,休了她,孙子说不定连个媳妇都娶不上了呢。那些丫头倒是可以暖床,可到底上不了台面,做不了正室夫人啊。
唯有蒋家那般没有什么根基的门第,还算是勉强配得上侯府。京中其他的大户人家,孙老太君连想都不敢想。
蒋诗静一听孙老太君拿自己的脸说事,吓得忙哭着回禀,“我这脸从未这样,不知为何,昨夜里就发作了……”
蒋氏睨了一眼孙老太君,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无非就是想借着这个由头好拿捏她罢了,老不死的,等她掌了中馈之权,看她怎么收拾她!
她瞥一眼自己的侄女,暗恨不已,却不得不替她辩驳,“静儿的脸往日里确实不是这样的……”
一边说着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扭头吩咐身边的翡翠,“拿上我们侯府的帖子,叫管家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看看。”
是不是恶疾,就看治不治得好了。
孙老太君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把龙头拐杖可劲儿地往地上砸去,“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一屋子的人正不知道如何劝解,忽听外头一声娇叱,“大姐姐,还我徽哥哥!”
众人惊诧不已,纷纷扭头朝外看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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