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太君只觉得自己的头嗡的一下胀大了,浑浊的泪沿着松弛的脸颊就滚落下来。
这个孙子幼年丧母,跟在她身边长大,又是长房长孙,担负着整个侯府的责任,怎能不让她又急又痛?
见孙儿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孙老太君双目一立,呵斥着手足无措的丫头,“都是死人吗?怎么伺候的少爷?”
上前就抓过一个丫头的手往宋徽嘴里拼命地塞,“徽儿,好孩子,别咬着自己的舌头!”
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宋徽,下意识地就狠命地咬住了丫头的手,疼得丫头“啊呀”大叫起来。
孙老太君的龙头拐杖往她身上打过去,怒喝,“再敢叫立马打死你!”那丫头只好咬牙忍着钻心的疼,面色苍白,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宋徽的嘴里冒出血水,可被咬着手的那个丫头却一声都不敢吭。
足有一刻钟,宋徽忽然两眼一翻,昏倒在地上。
孙老太君立即命人把宋徽给抬到了床上,而那个丫头的右手,已经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大丫头琉璃这才扶着孙老太君走上前,看着宋徽气若游丝,面色青白,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琉璃忙问,“老太太,可否让人去请太医?”
孙老太君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只道,“你留下伺候徽哥儿。”
琉璃忙答应了,孙老太君这才扫一眼立在角落里的宋徽的丫头和婆子,扬声朝外头吩咐,“把二太太叫来!”
外头伺候的丫头赶紧答应一声,不多时。就听见外头一阵脚步声,蒋氏挑帘而入。
深更半夜的,蒋氏已经歇下了,闻听连头都没顾得上梳,只挽了一个圆髻,就披了一件裘衣扶着大丫头翡翠的手赶了过来。
一进屋,就见孙老太君正坐在外间的太师椅里。琉璃正给她轻轻地揉捏着太阳。
蒋氏忙问。“老太太,您这是怎么了?”来的路上她就听说了宋徽病发,自是知道老太君这是着急上火了。
“无妨。不过是太阳这处紧巴巴的。”孙老太君异常疲乏,让丫头给蒋氏看了座,这才言归正传,“想必你也知道徽哥儿的病了。叫你来,不为别的。先把这几个丫头婆子给料理了,她们可是看见了的。”
伸手一指角落里的丫头婆子,吓得那几个人浑身瑟瑟发抖。
蒋氏明白孙老太君的意思,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这样的事儿。略一沉吟,就道,“这两个丫头就卖到偏远的地方吧。这两个婆子年纪大了。暂时先送到庄子上安置了。”
这样的小事孙老太君也不想操心,只是点点头。蒋氏就挥挥手。自己带来的几个婆子饿虎扑食一般本想角落里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吓得面色发黄,赶紧跪下磕头求饶,可是涉及到侯府的秘辛,蒋氏怎么可能会松口?
宋徽的怪病万一传出去,京中哪家名门闺秀还敢嫁给他?
处置了下人,孙老太君就问起蒋氏来,“上次你二弟家的侄女来给我拜寿,我见了,觉得那丫头倒是朴实无华,别有一番风韵。眼看着徽哥儿年岁也大了,不如,明儿,你带了官媒去一趟?”
听见孙老太君吐口,蒋氏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