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过王氏,虽然呵欠连天,蒋诗韵还是被王氏连哄带拖地弄到了东屋里,坐在了妆奁台前。
慧儿也起来了,开始给蒋诗韵盘弄起头发来。
她嘴儿甜,手又巧,一边梳笼着蒋诗韵一头乌黑柔软的秀发,一边讨好地啧啧称赞,“小姐的容貌是一等一的,再配上这个发髻,今儿定能让去安国侯府的那些公子哥儿惊艳一回的。”
蒋诗韵端坐在那儿,尚且点着头瞌睡着。
可是一听这话,她立马就清醒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神情。
这个慧儿,出身官宦之家,怎么嘴里的话这么不中听?
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去安国侯府一趟,就是给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儿相看的吗?
把她当成青楼里的妓子了吗?
冷冷地掀了掀唇角,蒋诗韵慢悠悠地开口,“慧儿,你是娘身边的丫头,怎么说话这般随意?我是去拜寿的,怎么就会让那些公子哥儿惊艳一回?”
慧儿跟在王氏身边久了,知道王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市侩夫人,又因着她出身于官宦世家,无论她说什么,王氏从来都没有驳回的。
是以,她一时就忘了蒋诗韵是个和王氏不同的人,说出那番话虽然是心底的意思,但是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着实不适宜。
蒋诗韵这般冷悠悠地说话,语气虽然不甚凌厉,但是里头的意思含着警告的成分,到底还是让慧儿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忙就着蒋诗韵坐着的椅背滑了下去,双膝跪地,小意地赔罪,“都是奴婢该死,不该对着小姐说这样的话!小姐您大人大量,原谅奴婢这回吧?”
蒋诗韵就是想给慧儿一个教训,不管她以前的出身是什么,但是如今在她们身边,就得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王氏买她来是做丫头的,可不是让她藐视主子来了。
若不是上次吃饭的时候王氏出了丑,慧儿那时候站在王氏身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得意,蒋诗韵也不会给她没脸!
做丫头若是失了本分,不说帮衬着主子,反而背地里还故意坏事儿,这样的丫头,留着还有什么意思?
蒋诗韵板着脸不吭声儿,由着慧儿跪在地上小声地求饶着。
今儿若是不让她明白做丫头的道理,他日,还不知道慧儿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呢?
只是蒋诗韵不急不躁地,倒是王氏看不下去了。
上前一把就搀扶起慧儿,点着蒋诗韵的额头嗔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这么会磋磨人了?慧儿说得不对吗?咱们去就是让那些公子哥儿见识一下的。”
王氏话糙理不糙。
的确如此!
她蒋诗韵能去安国侯府给老太君拜寿,全是姑母的授意,无非就是让她在那些勋贵人家面前露个脸儿,让安国侯府的长房长孙相看而已。
可这话搁在心里有数就成,哪里能说得出口,搬上台面?
王氏出身市井,当年嫁给蒋德章也是自己挑选的,只知道喜欢就成,哪里知道这京中的人心?
蒋诗韵不由扶额,这个娘啊,让她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