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感?你指是什么?”贺明没听清楚,连忙问。
“没。”贺元摇摇头,转而看向鞠场正大门方向,说道:“咦!皇上也过来了。他身后那个面生人是谁?”遥遥行了个恭礼,低声问。
贺明连忙也恭身为礼,之后才抬眼看过去认人。皇帝看来刚下朝,换了一身常服,来到鞠场后便领着身后几名武将打扮人上楼进了观球厢房,随手做出一个平身礼,让所有发现他到来人不用多礼。
“跟皇上身后有:神武大将军季诚、怀化大将军林豪……”一连说了四个将军名字之后,盯着那个走后面年轻男子,实认不出来,不觉疑惑道:“没道理啊,我朝大将军我都知道,这人头上戴着将军弁冠,衣饰上绣着猛虎,应是个三品大将军,可我怎么就没有印象?”这教他这个以京城百晓生自诩人情何以堪!
“春明?”贺元心中倒是对那人有着隐隐猜测,将安静立于身后小厮招上前来。
贺元有六个心腹小厮,人人各司其职,而春明主要工作,就是领着一群手下打探搜集各式各样重要或不重要消息,做成庞大资料库随时备用。
“二爷,那位是两年前刚袭爵昭勇侯赵思隐,因驱逐海盗有功受封为三品威海大将军,之后被派至极北之地镇守,每两年回京述职一次,十年内职务不会调动。”春明简单说明那人身分来历。
果然是他。贺元点点头,唇角抿着一抹意味不明浅笑,摆摆手,让春明退下去。
一旁贺明听到春明报告后,惊讶地低叫出来:
“他就是赵思隐?国朝两百一十八年以来,第一个袭爵庶子?那个两年前闹得朝野沸沸扬扬庶子!”
“可不就是那个庶子吗。”
“原来是庶子,难怪我不认得他。话说,就算袭了爵,他也没法打进勋贵圈,还被远远发配到极北之地,实不合算;若他肯老实当个本分庶子,如今还能京里享福呢。”
大雍朝嫡庶分明,就连皇室也是以嫡为正统,皇后有子情况下,皇位绝对没有其他庶子什么事,若是无嫡子而让庶子登上大统,那么那位帝王皇权就会被分割一半给宗室把持,形成共议政治,直到下一任嫡子上位为止。
皇室都如此了,对爵位承袭与管理自然严苛无比。如果嫡妻无所出,这一家爵位也就到头了,绝对没有庶子袭爵道理;可赵思隐偏偏就创造出了大雍朝第一个例外。
例外这种事,或许情有可原,但实不应该存。因为一旦有了先例,往后别人想照着这个特例应用一下,就容易了。那么世人所遵从规矩法度,也将不再那么凛然不可侵犯。既如此,谁还会将世间准则视为圭臬安分遵守,而不去想着钻营以获取例外,谋得荣华富贵?
简而言之,当一个庶子被允许袭爵后,其他千千万万庶子也就有了上进方向了。乱家之源便由此滋生。
所以,就算昭勇侯府没有嫡子,就算昭勇侯府几代人都阵亡于沙场,连上一代那个只会拿笔书生侯爵都投笔从戎领兵剿海盗去了、也阵亡了,留下一门孤寡以及满屋子庶子庶女……勉强说来,是绝嗣了。
其功甚高,其情可悯,若是就这样拿人家无子说事,将爵位给掳了,实无情凉薄得很;可若是因为怜悯而允许庶子袭爵,可能造成后果,却是没人愿意看到。
这也是两年前皇初登基时,所面临第一桩考验。
前昭勇侯海上阵亡了,他没有嫡子。
昭勇侯庶四子赵思隐父亲阵亡后,领着一条船,带着七十名死士,抱着必死决心,潜到海盗大本营,将岛上人全屠戮殆,随后里应外合,将困扰了东海四十年海患给一举灭个干净,立下天大功劳。此子军事上天纵奇才,治军有手段,对敌够狠辣,丝毫不坠昭勇侯之威名,但……他是个庶子。
庶子不能袭爵,可昭勇侯往上数三代嫡出男丁全把命丢沙场上,连只会拿笔吟诗作画那个侯爵都没能父兄功劳庇佑里安享天年;而今庶子撑起了昭勇侯名声,报了父仇,除去了国家大患。班师回朝,你没给封赏也就罢了,劈头就要把人家爵位收回,这种话,别说皇说不出口,就连反对庶子袭爵百官也无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