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并不热,偶尔还有微风,街道上也有不少看热闹的人,数着风家出府的嫁妆有多少抬,也有人感叹着风涟的好运,也有人故意说着些酸话。
轿子缓缓起行,风涟或多或少能听着一些外面的闲言碎语,嘴角牵牵也未曾放进心里,只不过攥着团扇的那只手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一路上皆有下人撒着甜果和铜板,偶尔讨论声音低些,风涟也能听到铜板落地发出的声音。风府到将军府若是坐马车也不过一柱香时间,只不过今日迎亲,绕了大半个京城,风涟一个人在轿子里颠着,心情也从最开始的紧张慢慢变得轻松,想来或是紧张了过头也便不觉紧张了。
轿子停在将军府外,风涟听得曲流觞低声道:“我要踢轿门了。”随后便是一声轻响,风涟按照习俗也回踢了一脚,这寓意日后男不惧内,女不示弱。风涟这一脚踢得轻,发出的声音并不怎么响,曲流觞在外面低笑了一声,抬了抬手,轿子又起,这一次直抬至正厅门外方停,他对着轿内的风涟道:“下轿吧。”
媒婆忙在一旁提醒:“哎,等等,新郎官可还没有踢轿门。”这踢轿门是要让新娘子日后对新郎千依百顺。
曲流觞未答一言,只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媒婆一眼,媒婆被他气势所摄,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心中想着光将军这么站着也没人敢违了他的意,这轿门不踢也罢,当下也不再多言。
周围的人见他如此也不敢多话,三三两两凑在一处低声闲话,曲流觞也不去在意,对着轿内的佳人又道一声:“出来吧。”
随后便有丫鬟上前掀了轿帘,风涟忙用扇子遮着脸下轿。一旁立着的女子端着桔子上来给她摸了,寓意着日后富贵吉祥。随后曲流觞伸出手来牵住了她,这是她第一次触碰男子的手掌,只觉要比女子的大很多,可能因为常年练武,皮肤粗糙还生了茧子。她本没有如此清晰的感受,只不过是曲流觞的手指在她手上来回摩挲了几回,她也就不得不注意到了。
有人在她头顶上举着筛子随她迈着步子,缓缓行了几步。曲流觞低声提醒了句,“小心。”音落她的脚就踩上了瓦片,瓦片碎裂,一旁紧随的媒婆又是一串吉祥话,紧跟着又跨过了火盆。这些寓意着驱邪避灾,日后红红火火,百子千孙。
正厅里已经有人等着,他二人进去便有人唱道:“吉时到,新人准备拜堂。”
风涟被牵至厅中,立马有人在她身前放下了跪垫,如此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这一次仍是曲流觞过来亲自牵扶着风涟,他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却扇诗可不能太过为难我啊。你也知我是个武将!”
身后围观的人里有人笑闹着道:“瞧这两人这会儿都等不及了,已经开始说上悄悄话了呢。”
风涟藏在团扇后的脸涨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心中恨恨地想,等下偏就要为难你一回。
进了婚房风涟虽掩面低头,也能从眼角瞧见处处皆是喜庆的大红,扶着她坐下便有人开始起哄着曲流觞作诗。
风涟定睛看着扇子上的梅花,只听曲流觞一连串说了几首,皆是“美人”“团扇”“长久”,甚至夸了她一句美貌羞愧团扇,为了不让这团扇继续羞愧,佳人还是放下团扇吧。周围起哄声阵阵,风涟脸皮虽说不上顶薄,但也有些受不住,想着再一首就放下扇子吧。
曲流觞心中猜测这风涟又是闹上了脾气,当下也就笑道:“娘子啊,已经八首了,你再不移了团扇,为夫可要丢脸了。恰巧这八字吉利,今日就到此吧,日后再论这诗文。”
“新郎官这是跟新娘子讨饶了呢,哈哈……”这女子的嗓音尖细,笑出来的声音一长串得飘在了空中。
一旁有人高声闹道:“大哥,这九字也吉利,长长久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