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零零洒洒的下着,由缓而徐,本就一片雪白的地面如今更是白得透明。
远处或蹲或坐或卧的难民,并不曾因这老天下雪就如同人撒尿一般成为人体习惯的天气而有所动弹,个个稳稳当当的都是像熟睡了一般,但若真走到了近前,便会看到那些难民们一个个睁得其大却无神的眼睛。
不足以温饱,又何谈其性命。
这是目前红菊唯一可以道得出口的想法,天要打雷娘要下雨,这是大自然的规律,是没有办法避免的,对于这些背景离乡的难民来说,在这荒野之地,躲无可躲,别说是下雪,就是下刀子,那也得挺着。持续不断的灾年雨雪,早已磨灭了他们的斗志。而他们面对此景,唯一能说的便是躲、躲、躲,而躲不了,那就忍着。
叫敏儿的小女孩睁着清亮的双眼看着那雪花,道,“娘亲,又下雪了,敏儿怕冷,敏儿想家了,娘亲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等不下雪了娘亲就带你回家。”郝娘子叹了口气把她拥在了怀里,用自己的身子给她挡下风雪。
“老天爷哦,这还要不要人活了哦。”坐在篝火旁取暖的刘张氏见状凄凄的说着,忙是把怀中的李孝言给抱上了马车,而后又急匆匆的走来拿着把伞放在了篝火上面,省得篝火被雪给扑灭了使得两位哥儿的药没办法煎好。
刘良安走到李孝竹面前与他低声说着些什么,转身又走到已站起的红菊面前弯了身子,道:“董姨娘,天冷进马车里歇着吧。”
红菊看着虽然依旧静立不动,却明显面色宽松了的李孝竹,轻皱柳眉,而后又看了看郝娘子,对刘良安说道:“拿条被子出来给郝娘子吧。”
刘良安与得发在生篝火前已把篝火周围的雪给清除,加上篝火已生许久,地面倒也干拧,郝娘子过来后便围着篝火坐了下来。如今这雪下的还算稀薄,倒没有到无法让人待的地步。
故而郝娘子在看到下雪时也没有移动,眼下又听红菊要借于她被子,却是摇头拒绝道,“多谢李娘子费心,我与女儿民贱身粗,挺得住这雪的,还是你们留着自己用吧。”
红菊他们出门时拿的被子刚刚好,只是一路行程不曾作歇,此番刘张氏一听红菊做主让出一条被子,不免就不满起来,但看了眼郝娘子终是没说什么,言哥儿的身子骨还掌握在郝娘子的手里,这点事故刘张氏还是懂得的。
作势摆了下衣袖,刘张氏道:“郝娘子瞧你说的,你给我们家言哥儿看了病,又拿了药给我们,就是我们家的恩人,哪有什么贱不贱的,这被子你就拿着吧。”
郝娘子面色恬淡道:“我虽然是给了你们药,可你们也给予了我饼,以药换饼,自是不相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