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惊骇得瞪圆熊眼,赶忙从石椅上起身,单膝跪下,才闷声沉吼解释起来,“主上!呼不敢胡言乱语!那常崎确有诡谲之处!”
这次罴没立即叫呼延起身,冷眼望着呼延跪地,他沉吼道:“先说来听听!”
“那常崎前一夜,便和我私底下说祭司长与忌少主的食客往来密切,这种背地里说上司的坏话,说明他与祭司长有间隙,就让呼不得不怀疑他。”
“昨夜唤我饮酒,祭司长本欲先走,哪曾想常崎竟一反常态,说让呼与他一道同祭司长出门。长廊口与忌少主的食客相遇,让我见到祭司长与那卜易司长搭背离去,此中更是太过巧合。若非那常崎与卜易早有预谋,暗中构陷祭司长,哪能如此巧合,均让我亲眼所见?”
“是以,那忌少主派来的细作,不是常崎又是谁?”
呼延声调愈发高亢,满脸肃穆隐隐露出一抹兴奋,悄然抬头偷瞥罴,却见他不知何时闭起了双眼,半响后依旧闭着眼,却淡淡沉吼问道:“如何不是祭?若依你所言,祭亦有嫌疑吧?”
“不是祭!”
呼延沉吼得斩钉截铁,似乎胜券在握,“祭司长若是忌少主派来的细作,断不会在我面前露出破绽,即便与那忌少主的食客有私交,也会避开一段时日。除非是心怀坦荡,真就忠于主上,才会如此不避嫌。亦或是另有原因,被旁的熊抓住了把柄,要挟与他,这却不是呼能查探出来的事情了。”
“甚或……还有一种可能!”呼延目光烁烁,朝罴沉吼道:“就是这祭司长,乃是其他少主派来的细作!借常崎之计再生妙计,不仅反算常崎,在我面前又演了一出忠良好戏!”
“唔?”
此言传入罴的耳中,真仿若晴空霹雳,惊得他双目猛睁,滚圆直瞪呼延,颤声沉吼道:“计中计?”
“正是!”
罴惊怒片刻,忽而怒极反静,顷刻间平心静气,长叹一声,轻吼问道:“常崎暂且不说,如此猜疑祭,你可有证据?”
呼延淡淡摇头,沉吼道:“只是猜测,尚未有确凿证据!”
“……这祭的事情,还需你再暗中查证,待有证据,再来告与我知!”罴吁了口气,在石座上坐得端正,凝神直视呼延,沉吼道:“常崎既已查明是细作,你暗查有功,我自会奖赏!若是祭之事你亦能查明,我另有赏赐!”
“你先起来,到我面前来!”
听得这话,呼延心中惊喜交加,险些掩饰不住,那心脏跳得咚咚作响,猛地站起身来,兴奋咆哮一声,才大跨步走向前方,步步踏上石阶。近到罴眼前,却不敢与罴对视,微微躬身低头,表示顺服之意。
余光只见罴抬起一只熊臂,片刻后呼延额头似有温润之感,紧接着仿若一股洪流奔腾涌入头颅,力道沉凝磅礴,激得呼延浑身毛发虚张,头颅胀痛欲裂,耳鸣眼花,好不难受。
“赐你一滴我的精血,内有我斯瓦匹剌家的修炼功法,你若是习练有成,十年后定能打死呲溯,报你心头之仇恨!今夜之事,断不可宣扬!”
“退去吧!”
恍惚听到罴在身前的沉吼,呼延踉跄跪倒,恭声答谢,又强撑肉身,摇摇晃晃向门口行去。
此时他头脑中似有洪水猛兽,在头颅里肆无忌惮地奔腾呼啸,翻滚如惊涛拍岸,弄得他头昏脑胀,连开门都推拉了好几次,最后还是门外玉柳听得响动,这才帮他开了门。
呼延满脸咧嘴傻笑,摇头晃脑犹自未能清醒,目光中早已看不清玉柳那渺小身影,踏步跨出玉石门槛时,险些一脚踩中玉柳,幸好玉柳身段敏捷,倏忽闪躲避了过去。
至于玉柳在他身后紧蹙月眉,冷眼盯视他那蹒跚背影,他更是茫然不知了。
一路左摇右晃,不知如何出得府门,屈居似乎沉吼搭讪几句,他却恍惚听不清楚,胡乱摇摆熊臂,也顾不得屈居是否能懂他的意思,呼延脑海依旧胀痛,仅记得自己该尽快回屋。
走下府门前石阶,又是差点绊脚跌倒,他匆忙伸手欲图稳住身形。不知扶到何物,只听得耳畔两声龙吟般高亢惊怒的嘶吼,紧接着是身后四声惶急暴怒地沉吼。他咧嘴傻笑,收回熊臂,迷迷糊糊向自家石屋行去。
身后似乎一片慌乱,呼延早已分不出心神回头查看,他脑中洪流热浪滚滚,倏忽分出万千溪流,奔涌融入到身体各处,高热偏又说不出的舒坦,直叫他昏沉欲睡。
待一阵轻缓晚风习习划过,他终得片刻清明,伫足闭目,心念凝聚脑海,回味那段多出来的记忆。
一头凶猛灰熊咆哮怒吼,扬臂朝天坐于青石之上,肉身绽放万千金色毫光,如同神明一般高耸、强悍,凶威莫测,无数奇异线条在这灰熊肉身上流转闪烁。
无需揣测,呼延亦有明悟。这是一篇高明至极的功法,声形并茂,好似牢牢铭刻在他记忆中一般,根本无法抹去。
呼延嘴角泛起笑意,随着记忆中那灰熊的沉吼喃喃出声,用人族语言重复那沉吼的语意。
“三阳开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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