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青寒低低惊呼一声,道:“小姐不记得了么?吴七子便是吴若叹啊。”。
王娡登时一怔,好端端的活人,早晨还与她在路上相逢,彼此见礼客套,怎的突然就没了?
然而形势容不得她怎样犹豫,只得唤了青寒道:“咱们去未央宫。”。
一路上王娡心中惊骇莫名,这里是皇宫,怎会接二连三妃嫔暴毙?只是义忠得了信就匆匆忙忙来了,也说不清楚发生了何事。
走进未央宫,王娡发现自己还不是腿程最慢的那个。未央宫中帝后皆在,柳语嫣也侍立一旁,粟婉容还是坐在自己惯常坐的位子上,垂着眼帘叫人不知她心中所想。
独独不见姁儿,王娡便觉得有些不妥,暗自叫青寒吩咐了小宫女去请她。
大殿中央跪着一个娇小的人影,王娡时刻谨记规矩,因此也不看那个人影儿,只依礼道:“臣妾王娡给皇帝皇后请安。”。
皇后烦乱地点一点头,秀美的脸上此刻一片苍白,接二连三的妃嫔出事,她这个皇后必定难辞其咎,也难怪她烦恼。
此刻王娡才有心思打量跪在地上的那名女子,身量娇小,此刻瑟瑟发抖,不是万静田又是谁?
王娡不动声色退下,坐到上席,她来得晚,不知事态便不好开口,只待着众人敲锣打鼓把戏唱下去。
一时间大殿静默无人言,半晌之后,却是一个太医并着敛尸坊的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匆匆参拜过后,便是太医开口了:“微臣与张氏再四检验,那位娘娘生前有弱症,最是经不得情绪波动,想来受了不小的震惊刺激,一时痰行逆上,一口气没有接上来便就这样去了。”。
王娡听得不甚明白,若是如太医所言,吴若叹身有弱症,那与万静田何干?
却是皇上重重一掌击下,殿中的人皆吓了一跳。皇上审视着万静田:“她在你宫中暴亡,你可要说说,她为何震怒?”。
万静田一张脸哭得迷离,她年纪小,此刻又受了十足十的惊吓,一声儿也发不出来。
王娡冷眼看着,此事不干她事,万静田素日也不是真心诚服于自己,那么自己无谓去趟这一趟浑水,只看着就是了。
皇后到底有些不忍,声音温和:“皇上问你话,你只管作答,不许欺瞒。”。
万静田还未开口,就看见斜刺里过来一个宫女样打扮的女子,双膝扑通一声跪下,哭得梨花带雨。
她这样骤然冲出来,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王娡定睛看了,似乎是平日里跟着吴若叹的侍女锦儿,到底她哭得厉害,王娡也不敢十分肯定。
皇上皱眉:“你是锦儿?有什么话好好说,哭成这样是什么样子。”。
锦儿重重磕了一个头,含悲含泣:“奴婢的小姐暴毙的实在冤屈,奴婢不敢不言啊。”。
王娡心中微微冷笑一声,无论真假,这样贴身丫鬟的话,总是让人不得不信呢。
皇后道:“你只管说,不必害怕。”。
锦儿得了命,道:“奴婢自小姐三岁时便与小姐一同长大,深知小姐平素里有娘胎带来的弱症,因此我们宫里上上下下,说话也不敢大声儿。今日万娘娘邀小姐去下棋作乐,小姐便去了。”。
锦儿缓一缓,接着说道:“哪知万娘娘连输三局,气不过便对小姐出语讥诮,小姐本不欲与她计较,哪知万娘娘说得越发难听。奴婢在外间候着,听得不真切,只听闻万娘娘辱骂小姐狐媚,不检点之类。小姐最是听不得这些话的,奴婢听到里面有大响动也顾不得礼节,冲进去看,哪知已然晚了。”。
万静田听完她这一番话,面色灰白,口中溃不成言。
皇上脸色如同乌云罩顶,冷冷道:“这些话,可是你说的?”。
万静田声音越发低微下去:“臣妾只是,只是气急,随意说了两句,哪知……”。
锦儿适时补上一句:“如今小姐没了,奴婢也没有活着的意思了,所幸豁出去为小姐挣一个公道。奴婢素日听闻,万娘娘不满小姐得皇上喜爱,时常背后出语诅咒,说是小姐要是没了她便得愿了。奴婢那时只觉得气愤,如今看来,竟是让人害怕。”。
王娡听完这淅淅沥沥一大片话,只是沉默不言。
无论如何,今日之事必有一伤,只要不是自己,便不要紧。只是她心里到底还存了个疑影儿,想着回宫也该叫邓铭庭来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