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几人把装鱼的大盆从小推车上卸了下来,又把挂在车旁的小杌子拿了下来,三人坐了下来,本来苏云是想喊几声地,可憋了半天,闹了个大红脸却是怎么也开不了这口。
三人中唯一的汉子陆二郎倒是如猫儿般叫了几声,随后便红着脸低着头直搓手。见他这模样,苏云很不厚道地笑了几声,转而安慰道:“刚刚那市令大人不说了么?冬日的涴鱼是紧俏货,咱若不安静地坐着,准有大户人家的人会来问地。”
两个孩子点点头,便坐了下来。三人闲聊了一会儿,便有一年约四十多岁的男子上前来询问了。见其打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管家,身后还跟了几个小厮。
一见这阵仗,苏云哪里还能不知这是贵客上门了?
“这涴鱼腮还在动着,林管家,这鱼可新鲜呢……”一个小厮上前看了看鱼,转身对那管家模样的人回禀道。
那管家模样地人上前弯腰伸出手挑着鱼看了看,“嗯,腮还在动,眼睛也不外突,这鱼端得新鲜。”
说着脸上已露出一丝满意地笑容,苏云一看,心里暗喜:有门!
“小娘子,这涴鱼作价几何呀?”管家的声调很悠长,看着苏云等几人的眼里也带着一丝傲然。
苏云也不以为意,反而暗暗欢喜。这管家这番行事做派正说明他是条大鱼啊!瞧瞧,管家都这样神气了,背后的主子还能差了去吗?
苏云忙起身,福了福身,道:“这位爷有礼了!小妇人乃一介乡野村妇,少于见识,偶尔得了这几尾涴鱼却不知该作价几何……”
顿了下,脸上露出一丝浅浅地笑容道:“我观爷的气度不凡,想来是大户人家的管事,见多识广,小妇人斗胆了,还请爷开个价吧。只要价钱合适便行了……”
“哦?”王喜眼中闪过一丝微微地诧异,打着眼将苏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她虽是粗布麻衣在身,可一双眼睛大而明亮,透着一股灵动,说话有条有理,举止做派间透着一股不卑不亢。
最关键地是,这一介乡野村妇眼力倒是不俗,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心下好奇,也不急着买鱼了,反而笑了笑问道:“小娘子如何断定老夫是大户人家的管事?”
苏云抿嘴轻笑,道:“我观爷查看这鱼儿是又颇见章法。为上者劳心,为下者劳力,说句不中听地,做主子地那可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哪有爷您这般眼力?可爷的气度又颇为不凡,举止做派间隐隐透着豪门大户的富贵,若是普通小民哪有这般见识?故而小妇人斗胆揣测爷是这城中某世家大户的管事。”
“哈哈!”王喜大笑了起来,冲着苏云拱了拱手,道:“受教,受教了!我观小娘子年未满二十,又自称出生乡野,可这谈吐观察倒不像是一般乡野之人。想来这几尾涴鱼也不是偶尔得之吧?”
苏云轻笑了下,福身道:“贵人跟前不敢妄言。”
见苏云避而不答,王喜也不恼怒,笑呵呵地道:“你这里的鱼我全包了,不瞒小娘子,在下乃是府韵楼的大掌柜,王喜,王惠歆,这冬日涴鱼不好取,每一条都珍贵无比,我也不占小娘子的便宜,一斤作价120文如何?就当做个人情的往来,以后小娘子若再能偶得涴鱼便送来我府韵楼,我们府韵楼全包了,小娘子意下如何?”
苏云一阵惊喜,没想到这涴鱼竟然如此昂贵,比起陆喜儿说得80文一斤还多出了40文。固然有因战事物价飞涨的原因在内,可现在糙米是500文一石,这120文的价钱已是不低了。
她又偷偷打量了下王喜,见这人面相倒也宽厚,最主要地是若就此结交下此人,以后倒也算是个稳定的收获商了。
而且他都不问自己鱼的来处,这点让苏云很满意。说明这人做事很有分寸,当然也可理解为城府较深。
不过都不重要了。眼下陆家的光景可容不得半分矫情,既然能在这城中开大酒楼,再看此人出行仗势,想来这酒楼规模也不会差了。
只是为何是大掌柜出来亲自采买倒有些奇怪。不过这与苏云有何关系?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就行了。
想到这里,苏云便福身道:“多谢王掌柜抬爱,就依王掌柜所言,涴鱼一斤作价120文钱,若以后再有鱼便送与府韵楼。”
王喜点点头,心里暗道:“这小娘子倒也爽快……”想到冬日府韵楼能有涴鱼出售,王喜心中便生出一阵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