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内阁的权力过大,明朝的皇帝只好再打破一项祖制来弥补,那就是赋予太监们权力,让他们帮自己抗衡相权;但有的皇帝有强大的自信,不喜欢太监干政,坚信自己的权术足以维护权威,事实上,这样的皇帝有,但是很少,至少到成化为止,除了开国的那几位,越是往后不行。
成化皇帝的儿子,弘治皇帝也算得上一代明君了,即便创造了中兴盛世,圣明不过弘治也得一味的谦让着阁臣士大夫
归根结底,内阁权力太大,帝王心术的核心就是制衡,具体方法就是帮弱不帮强,当某种势力过于强大时,便是他帮着弱者将其消灭的时候,事实上,他们就是这样做的。
但是制衡归制衡,即便是在皇权最集中的时期,若是皇帝和大臣发生不可调节的分歧,大臣们都能体面下野,安享晚年。
身为宰辅者,必须勇敢的承担起治国的责任,不避嫌、不畏难,坚决维护大局的稳定。尤其是在非常时期,必须使用非常手段,对任何动乱的苗头,都要当机立断,立即扑灭,,即便与皇帝唱对台戏,也是在所不惜的,这就是内阁大臣所要肩负的东西,很沉重,责任与权力成了正比。
但在使用非常手段时,还必须考虑到。形势好转后,可能出现的政治责任问题,预先采取安全措施,不仅要果断。该杀就杀;而且还要细致,不给人抓把柄的机会。
林翰目光复杂的望着杨明道“你我相识一场,今日能与杨老弟相交,实乃生平最大之快事,来,你我满饮此杯”
两人相视一笑,为人臣者,既要不辞风险,还耍明哲保身,两人都有对大明未来强烈的危机,深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实际情况,这才是大明天下的真相
两人找到了共同语言,仿佛多年的古故交一般谈论了起来,最大的话题就莫过于民生疾苦了
林翰沉声道“每当国家发生天灾之时,当无数贫民脚下无立锥之地,在生死线上哭号挣扎时,有些人却可以手不沾尘,便能岁收谷米数百万笙,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甚至还贪心不足,为了占有更多,强取豪夺,使百姓成为无家可归的流民。”说着他问杨明道“知道为什么年年有这么多灾民吗”
杨明回答道“北方灾情不断,大旱和大涝交替出现,冬天又奇冷无比;加上黄河年年泛滥无人治理,怎能不哀鸿遍野,饥民遍地呢”
“天灾我们不能控制,但是只要防旱防汛做得好,一样可以抵挡过去。”林翰沉声道“但真正让老百姓流离失所的,还是泛滥的黄河。事实上,这不是天灾,而是人”
“人”杨明倒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藩王宗室、官宦巨户们欲壑难填。公然违反禁令,在黄河两岸砍伐树木、围堤造田、并大肆引水灌溉,导致水中泥沙含量剧增,水量却减少许多、流速自然放缓。到了中下游泥沙沉积,河道变浅变窄;加之英宗土木堡事变,朝廷出现了一段政治空白期,政事弛废,河道疏于治理。即使治理,那些借治河之名横征暴敛的贪官污吏们,也专做败絮其中的工程,如果遇到洪涝,不泛滥成灾才怪呢。”
“想不到若林兄对治河竟如此精通。”杨明敬佩道。
“谬赞了,在下只是转述。”林翰诚实道“这是在下当年的一名同窗好友多年观测得来的结果,”
“哦,”杨明暗道,在这个百无一用是书生的年代,难得有一个水利方面的人才,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林翰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继续道“宗室、吏治、军制,是大明朝身上的三个剧毒的胳疮,每一个都能让这个国家毁灭,如今我大明深受其害,现在若是不及时解决,真到了爆发的时候,那时候就是三症并发,就是太祖转世也没得救了。”
林翰问杨明道“你觉着一个国家,怎样才能繁荣安定”
“这命题有点大”杨明苦笑道“可以说一天一夜,也许还说不到点子上。”
“在我看来,却不算难。”
林翰道“只要管好一小撮人就可以了。”
“愿闻其详”杨明被吸引住了,那毕竟才是最困扰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