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事件是有预谋的,杨明再三思量,这种手笔绝对不小,这已经不能算是刺客了,这群人有军伍作风,弓弩齐全,甲胄加身,必然是朝廷官兵,看来自己在无意中已经得罪了朝中的不少大人物了。
如果再这么南下,想必艰难险阻定然重重,自己能在一次又一次的陷阱之中安然无恙吗杨明心里没有把握,和怀恩进行商议之后,杨明决定改走水路。
钦差代表的就是皇帝亲临,地方官员倒不好在明面之上横加为难,船只配备得倒是一流。
杨明等人浩浩荡荡的顺流而下,不到十日,数十艘大船已经到了苏州海岸境内,此刻正在岸边停泊,等待黄道吉日入城。
钦差是代表皇帝的,虽说这次是只是处理开阜一事,可苏州城都得跟着忙活起来
这次开阜虽然在朝堂之上受到了莫大的阻碍,但是毫无疑问,沿海的工商百姓是积极拥护的,就连官员也指着这次开阜能将自己的功绩提上几个层次。
千万不要小瞧了工商阶层,在这个时候,大明已经初现了资本主义萌芽,沿海的商业已经极为发达,不少人以此为生,如果能开阜,他们的生意无意将做大做强,底下的打工百姓也能改善条件,可以作为经济的马车,带动一方,甚至诸多城市,但是大明历来就有海禁,这才导致了富商与倭寇私自交易,有的甚至在倭寇打来的时候充当向导。
正是基于以上原因,所以这才出现了夹道欢迎的情景,苏州官员将钦差所要经过的道路上全部张红挂彩,再用净水泼一遍。
所以苏州官员从接到圣旨这天开始,城里的衙役民壮木匠全部出动,从北城门开始,过府前街,一直到衙门口,将十来条街道,六七里的路程,全部扎上彩棚,棚上糊上红色的纱绫。
一时间找不齐那么多的红绫,工匠们便将白绫、白布、白绸、白纱在丹红染料中过,再由烈日下暴晒两个时辰,便将白变成红充数。
但城门和衙门两处,因为是钦差伫足之处,全是用的上好西蜀红绫,棚子自然也扎得格外精细,用上好的木料,搭得跟玉皇大帝的南天门一般。
待到了天光大亮,太阳快升起来的时候,街面上已经是干干净净,看不到一点碍眼的东西了。这时便有近百民夫分作两人一组,一边一手拎着双耳大木桶,一手拿把藤条编的长把大木勺,将青石铺就的大路,泼得又湿又匀称。
这样地上那些扫不去的灰土,便被冲进了道边的阴沟之中,太阳出来一照,地上铮明瓦亮,一点扬尘也没有至于城外,在昨日便已经净水路、黄土垫道,早就做好了恭迎钦差大人的准备。除了好看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钦差大人的随员多半是白袜皂鞋或者粉底皂靴,如果不把地上洒水,那走过之后鞋帮子、袍角子都是土,心情定然不好。
到了钦差进城的这一天的卯时三刻,知府大人便携着同知、通判、推官,并苏州属下数县县令、佐贰,共计十名有品有级的官员,在三班衙役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到了北门外,出城数里恭迎钦差大人。
紧赶慢赶行出十余里地,终于见河上泊着一艘高大楼船,旗、牌、伞、扇插列舱面,数排衣甲鲜明的亲兵护卫,拱卫着两个官员立在船头。
一人身穿大红蟒袍,颌下无须,衣袂飘飘,正是怀恩了,身后站着的是一锦衣卫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五品武官,这是杨明了,此次钦差共有两人,怀恩为主,杨明为辅,因为怀恩身为司礼监掌印,也就是大明实际上的内相了,权力之大和杨明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由此也可以看出朱见深开阜的决心,但是实际一应开阜事宜还得杨明来拿主意,毕竟杨明是发起人,没了他,很多手段都得不到实施,怀恩也将举步维艰,之所以将日理万机的怀恩派来,只是为了给杨明撑腰而已。
“来了来了”看到东北边远远驶来一队人马,迎接的百姓乡绅全部都兴奋的叫了起来。
维持秩序的官兵登时紧张起来,他们用鞭子和枪杆驱赶看热闹的百姓,将中央大道隔离出来。
这边刚刚维持好秩序,那边钦差大人地仪仗便到了,先有两队共二百人的卫士,穿着鲜亮甲,手持明晃晃的长枪在前面开路,后面又跟着一百兵士,打着刺绣绘画的各色旗帜,木雕铁打金装银饰的各样仪仗,以及回避、肃静、官衔牌、铁链、木棍、乌鞘鞭,一对又一对过了好一会,才见到一柄题衔大乌扇,一张三檐大黄伞儿,罩着一顶八抬大轿缓缓过来。
轿子中正是怀恩,接下来才是杨明骑着高头白马和他的锦衣卫亲卫队,再后面就是唐四和鲁青峰两个锦衣卫千户人马。
轿帘子一直没升起来,老百姓压根就没见钦差长什么模样,但这从未见过地排场,却已经深深印在他们的心中,在今后许多年内,都将被反复提及,用作教育子孙上进的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