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敌人,首先要从气势之上压倒他们,李县令这一点做得很好,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山阴县县衙的几个衙役正在大门口无聊的打起来瞌睡。
会稽县和山阴县一衣带水,这些衙役也是认识李县令的,几个打瞌睡的衙役一见李县令一脸不善的奔了过来,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眶,“快,赶快去禀报贾大人,李大人杀过来了”
贾县令正在摇椅之上昏昏欲睡,左右两边有两个小婢,正在给贾县令打着蒲扇,这贾县令的生活倒是好不快哉,正在此时,一个压抑手脚并用的跑到了贾县令面前,“大人,大事不好了,李县令来衙门了。”
正在小睡的贾县令一脸不快的瞪着这衙役,“来就来了,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这衙役一脸苦涩的道,“大人,看李县令那脸色,恐怕来者不善啊,哦,杨师爷也跟着来了。”
“杨师爷,哪个杨师爷”贾县令站起身来,脸上开始阴晴不定起来。
“就是那个上次在城隍庙大出了风头的杨明,杨相公啊。”
贾县令捋了捋胡须,沉思了片刻,“本官知道了,哼,随我一同去会会李县令”
“不用了,本官不请自到了。”李县令满脸怒容,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内堂。
贾县令对昨晚吴大用失手之事自然是知道的,是此刻依旧面容风轻云淡的道,“不知李县令今日所来是为何事是来兴师问罪的么本官不妨提醒一下李大人,你我品级相同,李县令还没有审问本官的本事”
两人乍一见面就如斗鸡一般,竖起了逆鳞,李县令挽起了袖袍道,气极之下竟然把自己的四川话也给逼了出来,“贾顺,你个龟儿子,莫以为老子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一手安排的,格老子的,本官今日若不为杨贤侄讨回一个公道,以后如何治理一方百姓”
贾县令撇了一眼杨明,“就他这个什么也不是的穷酸秀才哼,不错,杨公子,都是本官指使的又如何本官执掌一县之地,捏死你还不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让你消失的办法有很多种,你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
李县令勃然大怒道,“贾顺,谁借你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胆敢草菅人命,不怕王法了吗,哼,若是杨贤侄少了一根毫毛,届时本官自会参你一本,咱们就走着瞧好了”
“李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请恕本官直言,李大人,要弹劾本官,你的证据呢本官记得李大人可只是县令,并非御史言官啊,何来闻风奏事之权,按照大明律例,这诬告之罪可是与被告同罪啊,李大人真打算为了一个连举人都不是的秀才担下这么大的干系么,如果李县令真的这么做了,本官真的不得不佩服大人的高风亮节啊”贾县令眯着眼睛看向了二人,没有丝毫忌惮之意。
“你,你”李县令顿时老脸憋得通红,贾顺说得没错,证据呢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而已,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李县令是不会冒着锒铛入狱,丢了乌纱帽的风险替杨明伸冤的。
杨明此刻双拳紧握,青筋暴起,脸色也变得格外的狰狞,贾顺在他的面前,着实犹如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能任尔将生死操之于手,而自己只能是一味的被动挨打,毫无反抗之力,这就是官,这就是大明的官啊,杨明一时间只觉得怒气上涌,也顾不得再作何思虑,上前道“贾大人,时至今日,在下依旧称你一声贾大人,敢问大人,我杨明至始至终何曾得罪于你,你何故对我杨某人恨之入骨,欲置之死地方才善罢甘休,就因为你是山阴父母官吗,就因为在下险些丧命招来的一场比试令大人颜面无存吗好,好得很,人在做,天在看,下民易虐,上天难欺,举头三尺有神明,大人今日对杨某人所说的每一句话,在下必定铭记在心,贾大人,莫欺少年穷,来日杨某人皇榜提名,三十年河西,不知贾县令又以何等身份相见于我”
“你混账,来人啊,把这个穷酸书生给本官赶出县衙。”杨明的一番言辞着实让贾县令恼羞成怒了,贾县令怒气冲冲的招呼着衙役,他是一刻也不愿意直面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了,这一刻,杨明的身上仿佛散发出了一种莫名的强大气势,贾县令在他面前几乎被压迫得抬不起头。
“不必了,这阴深深的县衙,本公子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杨明对着李文秉李县令长长的行了一个作揖礼,“这些日子以来,在下着实劳烦大人了,大人今日为小子仗义执言,小子也铭记在心,不过此事不能再牵连大人了,在下明日就托人递上辞呈,大人为民请命,乃是难得一见的好官,他日必有好报。”
杨明说完,怫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山阴县衙,李县令看着这个越走越远的背影,情不自禁的长叹一声,“何苦,这又是何苦啊。”感叹完之后,李县令又转过身恶狠狠的瞪了贾顺一眼,“你这狗官,会遭报应的。”也不等贾顺破口大骂的还击,李县令也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