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一愣,随即跟赵掌事使了个眼色。
赵掌事明白,连忙去把王筱扶了起来。
范氏这才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何须如此大礼?你我是母女,有什么话,敞开了说就是。这人总有情绪不大对的时候,没事没事。以后改过来就是了。”
王筱点点头,轻声道:“谢母亲教导。女儿知道了。以后一定会改。”
顿了顿,她又道:“其实女儿这几天心不在焉,是有原因的。”
“哦?”范氏一停,一下子来了兴趣,忙问:“是什么原因?可是对哪里不满意?”
“当然没有。”王筱连忙反驳,低声道:“是这样的。”
“女儿从前并没有住过侯府,都是在外面野惯了。也认识一些外面的人,所以总想着出去看看,知道一些外面的情况。这才静不下心来。不过母亲放心,这些日子呆在侯府,女儿已经想明白了,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母亲教导女儿,当然是为了女儿好。女儿心里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自然会更加用心的跟着母亲学规矩的。”
范氏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微微颔首道:“好。也不枉费为娘的的一番苦心。”
“既如此,”范氏柔声道:“你若是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我能满足你,自会尽量满足你。”
“多谢母亲。”王筱恭声行礼,顿了顿道:“女儿想派身边侍候的丫头每天出侯府打听一些消息,还望母亲允许。女儿有一些故交尚在外面,不放心的很,这才有此一举。”
范氏听完一顿,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个。你想派人出去打听消息就派人去,不是什么大事。”
王筱想的不错,范氏果然同意了。
毕竟,她只是个便宜女儿。只要做的事情不是太出格,范氏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而且她既然住在侯府,自己院中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了范氏。既然这样还不如敞开了说。半真半假……反正经过你同意了。
王筱站起来,再次躬身行礼道:“女儿多谢母亲。”
和范氏又闲嗑了几句,演了一出母慈女孝的好戏,最后双方各自满意。王筱这才拜别了范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回来后她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也有些惊讶于自己居然还有如此演戏天分。
今天下午她无意中听到的范氏和赵掌事的谈话,根本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到了现在,范氏也该满意了吧?
从那天过后,王筱每天呆在侯府认认真真的跟范氏学起了规矩。
她也逐渐明白,对于大世家来说,这些规矩的重要性。如果以后她嫁进了谢府,谢府同样是当世是数一数二的大世家,同样会有这些规矩。
与其到时候让人家笑话,不如现在下苦功夫多练练。
想到这里,她学规矩也进步飞快了起来。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甚至会想,谢韶把她安排进王府,成为王府的女儿,到底是恰逢其会、还是根本就是故意让她来适应一番士族生活环境的?
可能两者都有吧。
此时的王筱只知道,她很想他。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她在王府一呆就是三个月。外面根本打听不出一点有用的消息。建康城里的人还是如往常一样,该放纵就放松,该肆意就肆意。宛如是最后的狂欢。
身上的衣裳一件件厚了起来,深秋了。
王筱该学的规矩也在稳步进步着,她知道大家千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她现在都不自己穿衣吃饭动手,真的做到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是她要做的,是管理好这一群侍候的人,以及整个后院的安宁。
秋风落叶的某一天,宫里突然传来的重大消息。皇帝陛下病危。
建康城里开始人心惶惶,因为警戒明显严了起来。到处都能见到巡逻的士兵。
王筱更紧张了起来,她三个月前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如今才传出来,怕事有些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吧。
果然,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传出来,皇帝陛下薨。临终前立年仅十一岁的司马曜为太子,并传位。新皇年少,由太后摄政。
平稳的传位,没有血腥的夺|权。建康城里的人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更加忧心。
有一个消息在私下里疯传,连王筱都打听到了。据说先皇一开始立诏书,并非让太后摄政,而是让桓温摄政,并在诏书中写明了“少子可辅者辅之,如不可,君自取之。”
这摆明了就是要将皇位传给桓温。只是这诏书却让人给毁去了,后来才改成了太后摄政。
如今桓温的大军就在路上,桓温得知了这个消息,又当如何?
甚至有不少人开始埋怨先皇。要知道桓温军权独揽,一年前拥立先皇登基。谁知先皇过河拆桥,这也就罢了。关键是直到先皇薨逝,桓温还是军权独揽啊!
若不能平息桓温的怒火,他一起兵,这个东晋贵族都将不复存在。
从先皇葬礼到新皇登基这一段日子,建康城里可谓人人自危。警戒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严格程度,到处都能见到巡逻的兵将。
王筱来到王府的后门看出去,偶尔还能见到几个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