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能够猜得到的事情, 程娇怎会猜不到, 当日国宴时危叙言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他并不高兴于程娇将来会嫁给旁人, 且承受那种侮辱,但总的来说他的这份占有欲对程娇来说还算是好事。
他恶心不到程娇,将来还会因此为程娇提供便利。
待到程娇深入敌营, 危叙言的那句‘我的女人’便是她最强有力的护盾。
将军府, 柳玖哭哭啼啼拿着手帕擦眼泪:“玖儿当真不愿一个人住在这将军府了,只有我一个人, 晚上睡觉玖儿都好害怕, 曾经娇娇在的时候还能陪陪我, 现在什么都没了。”
贺霜霜这半年来苍老了不少, 但仍旧画着精致的妆容强撑:“玖儿啊, 你且撑过这剩下的两年,过去之后母亲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改嫁了便是。”
“有你哥哥在,谁也欺负不了你,安心。”贺霜霜握着柳玖的手一脸心疼。
柳玖可怜兮兮, 一脸泪痕望向一旁的柳禾:“哥哥,当真不能提前出孝么?我凭什么给程墨守孝三年啊!当真是太久了些。”
柳禾神情不变,“不可,程将军乃是为国捐躯, 这些年来率领重兵为我朝做出不少贡献, 须得以最高标准要求, 你且坚持坚持吧。”
柳玖白了脸色,咬着下唇不说话了。
柳禾安抚完柳玖和贺霜霜,就起身道:“公事缠身,母亲,儿子这边先离去了,要先进宫一趟。”
“哎,好,你且小心些。”贺霜霜颇为热心,起身跟着柳禾,一路相送。
马蹄极飞,‘哒哒哒’的声音极为规律,高高束起的黑发在空中飘起一个弧度,那根黑色的发带夹杂在黑发中随风而动,倒是为他减轻了几分肃杀之感,衬托得柳禾的侧脸愈发的俊逸、目光愈加的坚决。
柳玖为程墨守孝三年是柳禾自己跟温景提议的,当日温景手指点着奏折,瞧向跪在地上的柳禾,饶有兴致的问:“遗孀乃是柳爱卿的嫡亲妹妹,你倒是狠心。”
柳禾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为程将军感到沉痛。”
“朕准了,未到三年孝期,柳氏不得另行嫁人。”奏折被轻飘飘的扔下,温景含笑道。
嫡亲的妹妹么?
柳禾睁开眼睛,眼眸内是发了狠的阴骘,往日的慵懒闲适统统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厌恶,他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哪里需要便摆在哪里,贺霜霜需要男婴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便从小户人家买了他来。
半月前贺霜霜身边的老嬷嬷赵氏露了马脚,被柳禾抓住,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倒是问出了些辛秘事,嬷嬷赵氏将将被贺霜霜打发回乡下养老,原本该钱货两清的事情,贺霜霜如今没了资本,养老钱没有给够,赵氏便心狠的揭发了贺霜霜。
如今贺霜霜怕是还不知晓柳禾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上天让他和柳苏在柳府,不是为了生存,大约是为了受苦吧。倘若他早些……早些知道自己并非柳府亲生骨肉,是不是就可以……
情绪悉数褪去,柳禾握着缰绳的手紧紧收起,手背的青筋都猛地爆起,纵使眼底情绪被主人拼尽全力收敛,侧颜上仍旧能瞧出几分痛苦和煎熬。
早就错过了的人……无论如何追也追不回。
于柳禾而言,柳苏是他永生也触摸不到的妄念,即使她就站在他跟前,他也无法触碰她,连拥抱都是奢侈。
唯有效忠温景,便是效忠柳苏,效忠他的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