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温景的声音若有若无,很低很低。
柳苏突然咬了咬牙,突然往前扑过去,一下子扑在温景的怀中,放声大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梦到他、他穿着龙袍,娇儿居然变成了皇后,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我知道我以前对娇儿不好,处处欺压她,可是我后面都改了,我没有再犯错了,她为什么要杀了我!我跑啊跑,有好多好多人追我!”
“温景!你为什么不出来救我!”柳苏都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演戏,还是事实如此,她哭的真情实感,紧紧搂抱着温景的腰,好像要把自己这辈子的眼泪都给哭出来。
哭的惊慌又委屈,好似离了温景就没办法活命了。
柳苏当然不是的,只是她需要温景这样以为,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她说的这些话的确没有撒谎,她也真的是这样想的,程娇不应当还在记恨她,她自己本人也承认释怀了,那么后面报复的事情也该不复存在,可是她做的这个梦好真实啊。
这是柳苏头一次叫温景的名字,她即使被温景刻意营造的爱迷魂了头脑,也没有叫过皇帝的名讳,温景亦多年不曾听人叫自己‘景’。
半晌之后,他抬起手臂回抱住柳苏,缓慢的拍着她的后背,似乎在安抚她,却没有说话。
温景的神情彻底被掩盖在黑暗中,一片阴影,叫人窥探不得。
柳苏哭着,手还紧紧抓着温景的衣服,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黑暗中,那一道清亮且带着笑意的少年音,他叫自己‘小苏苏’。
哭声逐渐变小,柳苏闭上眼睛。
那是谁的声音?
这具身体里的记忆终于要复苏了么?
柳苏究竟为何会做这样的梦?温景探查了一切线索,都证明柳苏跟危叙言毫无交集,柳苏跟危叙言仅有的见面是在风神酒楼,但是当时的危叙言将自己伪装成是程墨的下属,柳苏根本不知道那个男子就是危叙言。
既然不曾见过危叙言,就不存在她是危叙言安插在自己身旁的探子的可能。
皇帝皇后?
危叙言和程娇么?
温景眯起眼睛,冷哼出声,朝暗卫道:“再探,朕要万无一失,将柳苏的生平从头查一遍,要事无巨细。”最后四个字温景是逐字逐句说的,且面无表情。
上一回让苏德远去查柳苏,只不过是表面的探查,只查了一下柳苏的大概经历罢了,但这次不一样。
就是他再不想要的东西,也不存在被抢走的可能,他便是不要了、毁了,也不会让给任何人!
这把龙椅,你有胆子来抢么?
匈奴之子,危叙言。
柳苏当夜发了热,次日昏昏沉沉一直不曾醒来,她睁不开眼睛,只隐约觉得眼前一道人影,听到温景关切的声音,还有冲御医发火的声音。
可是发烧又不是一下子能治好的啊……
柳苏脑子一片浆糊,一会儿觉得热一会儿觉得冷,难受极了,但更多的还是心里难受,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沉沦在温景给她制造的虚假温柔里了,温景应该是喜欢她的,否则不会娶了她之后从不纳妾,在她面前更是不看其他女人一眼,不让她吃醋难受。
但是喜欢和爱不一样,他那时候看她的眼神是质疑和怀疑,距离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但柳苏更多的,则是懊恼和暗恨,自己居然放松了警惕,一不小心将危叙言的名字给带了出来,她不该在昨天问温景朝廷是否有一个叫危叙言的大臣。
暴君是什么样子的呢?
暴虐、多疑、善变、敏感、善于猜忌人心、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其实温景将这几点全都占据了的,只是柳苏没有想过这几点罢了。
柳苏质问自己:他也只是在你面前才爱笑一些,但你怎么能只看得到他的这一面呢?
柳苏冷静了下来,感觉发烧难受的脑袋也跟着好受了些,喝了药之后就好了很多。
柳苏卧床了两日,这两日温景日日都在,春儿担心柳苏将病气过渡到他身上,温景还朝春儿发火了,晚上非要跟柳苏睡一张床榻上,甚至夜晚还醒来探她额头的温度。
柳苏完全病好,醒来的时候还是睡在温景的怀中,“怎么不去上朝?”一开口,柳苏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很。
温景也带着一股睡腔:“你还病着,我哪有心思去听那群啰嗦的大臣说话,烦都烦死了。”
柳苏听了这话,第一反应是:撒谎。
温景不上朝的确是有事情,但事情的原因一定不会全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