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付烨躺到了床上,帮他端了杯水,许久不见他甚是想念,连他喝水的样子都盯了半天。那日她得以出宫,全是赖着他和太子做了交易,到了南方去镇压白家余孽,虽说有背后有家臣中的几位将军帮衬着,他到底是从未领兵打仗过的,可其中的艰难是可想而知的。
摸摸他的脑袋,满眼都是疼惜:“好好休息。”刚想起身,他拉住了她的手,圈住他的腰,“怎么了,哪里疼了?”
“阿姐怎么就不想知道我的事?”他闷闷地说。
“嗯,那好,你说,我听。”
见她答应着这般爽快,付烨忽然没了兴致,别扭地转过了身子,神色淡然,轻描淡写了一句:“没什么。”在前线的日子,他双眼见到的是尸体,双手碰到的鲜血,那些恶心的一幕幕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眸中涌着暗潮,连声音都冷了下来,“打仗无非就是杀人而已。”
由于太子开始镇压奴隶,所以在南方反抗的白家借此纠集了众多的奴隶,来势汹汹,朝廷派兵本就不多,突如其来的攻势更是让人措手不及,所以付烨这次才会受伤。只不过太子即将登基,断然不会容忍奴隶暴乱这样的事,怕是白家的余人在劫难逃了,轻叹了口气,有些心绪不宁,和他又聊了些家常就准备出去了。
“阿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半靠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她,“所以阿姐才这么着急着走,唔,我记得那个瘸子可是在房里等你呢。”
笑着捏住了他的脸,把他的头按了下去,扯过被子就压住了他的脑袋:“整日整夜的在想些什么,我自然是喜欢你的,乖乖睡觉。”帮盖好了他的被子就起身了,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不过一个迟疑,他以为她是要留下了,从被里钻出半个脑袋,巴眨着大眼,换上干净而纯洁的笑容:“阿姐难道你今天会留下来?”被瞪了一眼后,他立马把头缩了进去,一个劲地在那里自言自语,付宁只无奈地摇头,觉着这辈子是摆脱不掉这个小尾巴了。
走到房门前时,付宁挥退了女奴,亲自推门而入,慢慢走了过去。
桌边筑台上的蜡烛还着燃着,不时晃动的暖色火苗。容卿半撑着手,神态闲雅地看着竹简,微微低头,他的面容像是沉浸在了一片暗影里,如梦如幻。
她屏着呼吸,轻轻地走到他的面前,抽去了他手中的竹简,安静地坐在他腿上。容羽曾说过,他的大哥不喜与人接触,常常一人深夜看书排遣寂寞,到了今时今日她才体会到了他当时苦涩的心情。
忽而她心中浮现了一抹愧疚。
“大哥......日后我若晚回来了,你就睡吧。”
“没你,我怎么睡得着?”容卿笑了,摸着她的长发,以为她是在担心付烨的伤势,柔声劝着她说明日定会好好治疗他的,让她宽心就是,“不早了,快些休息吧。”把她抱到床上时,她低垂着头,第一次主动地窝在他的怀里,容卿笑得甜蜜,“怎么了?”
“大哥,我觉得我好坏。”
“怎么这么说?”
“我其实........”
“嗯?”他在等待着下文。
“大哥,你说,人是不是都很贪心,想要这想要那的?”
“是啊,我想要你,所以我很贪心。”
他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背,而这个温柔的举止更是让她羞愧,顿了下,咬着双唇再也没有说话,翻身就准备睡去了。其实方才到付烨的房里时她就想问了,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现下心头纠缠着的那个想法越来越烈,到了半夜也是辗转反侧的,觉着该寻个时候派人查查冬城的下落了。
最好,还要瞒着他们两人。
睡在一旁的容卿虽不知她为何这般,可大致也是猜到了什么,只凝着她的睡颜,若有所思。
此时在隔壁房的付烨也不好过,听到了付宁不断的翻身,他下意识地认定是他们在是干着那些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望向了门边,忽然很是后悔。若是听了阿姐的话安排了守夜的女奴,现在他也可以下床了,就不必这样干坐着了,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第二天付宁去看他时,他就是一副精神涣散,颓靡不振的样子,靠近了些,还能看到他的眼下泛着黑色。他揉揉眼睛,很是委屈,糯糯地唤着她:“阿姐,你今天来陪我睡好不好?”
“怎么了,是认床了?”她可是记得这家伙有这个坏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