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从那以后再未出现过,甚至连流言、谣传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渐渐没了声息,直至如今彻底消失在了世人眼中,若不是确切知道墨家依旧存在,并且就在汨罗,都将以为当年之事已经让墨家化为了一段历史。”西门风煦无声地叹了口气,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往日冰冷的表情慢慢融化,“试问,如此墨家又将从何找起?”
“何况,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墨家亦正亦邪,其门下弟子深得此精髓,皆性情难辨,行事举止往往出人意料。”红豆低垂着眼,回想着曾经看过的古籍上对于墨家的那些记载,“墨家的恨绝不在魔族之下,魔族是殊死一搏的悲凉,是备受歧视与排挤而不得承认的极端偏激,而墨家却是实实在在的,由鲜血染就的仇恨!”
“若要问四相界内谁最想天下灭亡,绝不是那个为了世间平衡而不得不背负起宿命,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去与天道抗争、逆天而行的生灵,而是机关墨家!”
听到‘机关’二字,墨九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被他迅速地抓住,机关、墨家……
“如今时隔久远,墨家就算不再憎恨汨罗,但对于天下纷争只是保持冷眼旁观而不出手添乱便是万幸,绝不会出手帮助其中任何一方。”花紫衣略显清冷的声音紧接着红豆的话在黑暗中响起,打断了墨九的思绪,“对他们而言,怕是双方争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万物死绝才是最好不过的!”
“而相比起墨家,青丘更不可能会趟这趟浑水。”
“所以,两相对比之下,墨家那里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但更可能出现的是拒绝,也许往后的日子里还会多出一个强敌,这个赌,我们赌不起。”慕容晗面容沉稳,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便是墨家为了毁灭整个天下而将墨九击杀,当然,也不排除有其他可能,但这样的几率实在太小,小到等同于没有。
“可如果就此放弃,哪怕躲得过一时,不久之后也会被抓住,届时便是无解的死局了,别告诉我你未曾想到这一点。”青尧唇角轻轻勾起,配上那漠然的眼神无端让人心中升起一种羞愧感,只是此时无人与之对视,“比起就这样就地等待迎接既定的命运而毫无作为,我宁可去追逐那渺茫的机会,还是说……”声音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尽管周围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东西,但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一束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片刻,疑似在打量,哪怕明知对方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几人依旧忍不住神色一凛,变得认真起来。
“还是说,你们更愿意就此束手就擒也不愿倾尽全力去奋力一搏?”一声轻笑带着莫名的轻蔑和嘲讽,让人难受得紧,“既然可以接受这最差的结果,那为什么却没有勇气去拼上一拼呢?各大门派的精英弟子何时成了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身为一个不惧天地鬼神的修真之人,如今却对一个墨家望而生畏,甚至到了闻风丧胆的地步,着实可笑。”
……
……
……
小心地潜藏好,墨九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看着下方逐渐远去的众多身影,心中不敢有丝毫松懈,确定对方不会发现自己后瞬间化为一道流光无声融入风中,往天际飞去。
距离离开玄冥岛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里他和青尧过得水深火热,就算前有慕容晗、花紫衣,后有西门风煦和红豆引开了对方一部分的注意力,但剩下的大部队的注意力仍旧集中在他们二人身上,也许更精确的说是他的身上,必须时刻绷紧了神经,中途不敢有分秒懈怠,深怕一个不慎便会暴露行踪,
此时他便是在和青尧商量好各自引开一半前来捉拿他们的修士,然后找准契机将那些人甩掉后赶往约定好的地点的路上。
感受着风如同一把利刃切割在脸上带来的刺痛,墨九的思绪回到了玄冥岛上……
“……”慕容晗正欲开口,却见头顶不远处忽然出现一道湖蓝色的光门,一圈一圈涟漪在上面荡开,那并不强烈的光柔和地充斥在这个空间内,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平添一份神秘的朦胧感。
月圆之日已经悄然而至,显然并没有多余的时间能给众人商议了,慕容晗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青尧,没有犹豫地直视着那双美得妖孽的眼睛,眼中一派清明,神色坚定而诚恳:“无论你作何打算,务必护其周全!若事态有变,便回宗门吧!以灵族与碧霞宗的实力,其他势力想要动手做些什么也是要仔细斟酌清楚的。”
青尧颔首,示意他知道了,一行人撑起护体罩,手中拿着一叠符箓,小心翼翼地在一阵凉意过后穿过了光门,一片看着刺目不已,仿佛能够灼烧双眼、化骨溶金,实则却没有丝毫温度的熔岩正静静流淌在众人的周围以及上方,哪怕明知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伤害,但几人行动间仍旧是颇有几分心惊,同时,警觉性也被提到了最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