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在步话机里再三告诫我们班长,一定要保住十六号格子,只要撑过这段难捱的时间,等到炮弹补上来后,就有猴子们好受的。他还问我们兵力够不够,不够的话他再派两个班过来。班长明确表示人手够用,开玩笑,就算我们都死光了也不能让营长抽兵力过来啊,他们那一丁点人要守住六七公里长的防线,都摆成一字长蛇阵了,兵力绷到了极限,再抽走一点,搞不好就要被全线突破了!隔了这么远我都可以看到,密集到极点的枪弹把那边阵地打成一片火海,杀声直上去宵,无数枪弹在夜空中形成一道道嫣红的火流,蔚为壮观。在安南猴子兵力最密集的地区,时不时炸起一团团巨大的火球,爆炸波把周围的一切席卷一空,那是二炮发射的中程导弹干的好事。天空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几架战斗轰炸机前来拜访,可以说战区司令部已经给了我们最大的火力支援,就是不见有生力军赶来支援,按说依我们师的机动能力,要派一两个营来支援我们是很容易的啊。班长说也许司令部另有打算,叫我不要瞎猜了。我并不知道,此时整个空中突击师所能调动的五个轻装步兵营都被派了出去,在安南猴
子撤退的路上构筑一道疏而不漏的阻击线,暂时没有余力来支援虎牙营和狼牙营,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营主力防守的几个山头都让尸体淹没了,这一仗打得真够惨的。我们这边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两个排的安南老兵虽然被炮弹炸飞了一半,可是兵力还是比我们多,而且看他们那娴熟的军事动作,十个有九个是特工队出身的,战术刁钻,枪打得也很准,很难对付。班长的轻机枪打得跟刮风似的,和特种兵作前沿支撑的那挺轻机枪构成交叉火力,压得猴子们抬不起头来,我们用步枪扫,用枪榴弹轰,以少打多,将他们一个个的放倒。但是随着最后一批精确制导炮弹在丁香的指引下落下,将安南军机械化步兵团团部炸飞,安南猴子彻底疯了,为了打掉十六号格子不光用上了数量不多的迫击炮,还一口气把进攻兵力增加到了一个连!我们现在都换上了ak枪弹,班副和山东干脆就拿起了akm,大家将丁香死死的拱护在中间,就算我们死光了,她也不能有事,要不然谁来为炮兵旅提供指引啊。
几名顶在最前面的特种兵先后倒下了。他们当中有一个被炮弹炸断了双腿,就算是昏迷过去了也没有吭一声,两个中弹身亡,一个胸部连连中弹,嘴角带血的软倒在地上,死死的握着步枪,昏迷过去了也没有松手。山东眼看着我们人越打越少,而敌人却越来越多,都逼到五十米外了,怒吼:“我操,怎么回事?怎么还是没有人支援我们?再这样下去我们班就要打光了!”话音未落,一发炮弹砸下来,就在他身边爆炸,炸起来的泥土把他给埋住了。班副扫出一个扇面逼退了两名敌人,扑过去拼命的刨,只刨出山东的头部,两发子弹就钻进了他的背心,他的身体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接着班长头部中弹,也倒了下去。安南猴子趁着我们火力减弱,狂叫着发起冲锋,我们每一个人都用最快的速度开火,可终究还是挡不住。这时丁香扔下那一堆复杂的仪器,抄起一支枪管奇短、火力凶猛的冲锋枪朝冲得最快的安南猴子一通狂扫,枪法极准,被她击中的人不管有没有击中要害,都惨叫着倒了下去。原来她那支冲锋枪是603厂新研制的,还没有量产,使用的是11。8毫米口径子弹,杀伤力极大,静止性能也好,子弹打入人体后极少会将人打穿,而是在人体内翻滚旋转,直至停止,造成重创,挨上一枪就得倒下。安南猴子一连被扫倒了四个,剩下的急忙躲到树后找掩护。我趁机打出枪里最后一发子弹,又击倒了一个,问:“谁还有子弹?ak和90的都行,我的子弹打光了!”
小广西把一
个弹匣丢过来:“最后一个了,你省着点用,用完了就该上刺刀了!”
我换上弹匣,说:“谢了,回去我请你吃一顿好的。”
小广西说:“有命回去才好。妈的,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三个了,十有八九我们都回不去了,头一回上战场就得挂在这里,真他妈的不甘心!”说话间,他又一次精准的击发,一名扬手要投弹的安南士兵仰面倒下,手雷把他炸得四分五裂。
丁香左肩被子弹擦伤,吸了一口凉气,甩过去一枚乒乓球手雷,喝:“看样子是挡不住了,你马上把这些信号接收设备给炸掉!”
她是冲我说的。我犹豫一下,就算没有进过数字化步兵旅我也知道这么一套设备有多贵,那可是一架飞狼的价钱啊!我打出点射,说:“不能炸!再坚持一下,也许援兵马上就到了!”
她愤怒了:“你这个猪脑子!我们等不到援兵了你不知道吗?你是不是想把这些珍贵的设备留给安南猴子,让他们当成战利品送给苏联人,然后让苏联人大量仿造出来打我们?马上把它们给我炸了!”一句话的工夫,已经又有三个安南猴子死在了她的枪下。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敢想像一个女孩子用冲锋枪也可以打得这么快,这么准!
我还在坚持,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舍不得炸掉这些装备。这并不是几件仪器那么简单,而是jūn_duì现代化的一个标志。精英荟萃如608基地,也花了七八年时间才研制出这么一套特种仪器,国家为此专门发射了三颗卫星,为的就是为它提供可靠的、及时的卫星信号甚至图像,这后面到底凝聚了多少专家的心血,实在无法想象,怎么能说炸就炸?安南猴子已经逼得很近了,一保身受重伤的特种兵突然从糊满鲜血的单兵掩体里探出步枪,把枪里最后的子弹像刮风一样扫出去,安南猴子人仰马翻。但是他马上被人用枪托打倒,两个安南猴子抓住他的腿往掩体外拖,看样子是想抓活的。丁香厉喝一声,像一头雌豹一样冲了出去,冲锋枪喷吐火舌,拖人的安南猴子被她扫成了一张烂布。小广西也跟着冲了出去,抡起他那把据说已经有五百年历史的弯刀朝安南猴子的脑袋砍去。我用最后一发子弹撂倒了一个安南兵后,扳起折叠在枪口的三棱刺刀冲向围住丁香和小广西的安南猴子。我们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战友,哪怕他已经生命垂危。不顾战友死活的兵,连畜生都不如!
丁香在包围圈里厉声喝:“白痴,炸掉那些装备!”好几个猴子两眼发红的朝这边冲来,显然他们也想缴获这些装备。我一咬
牙,转身扑向那些比一架飞机还要贵的装备。几发子弹打在我背心,感觉就像被人用铁锤狠狠的砸了一下,砸得我眼冒金星,眼前天旋地转,一口血喷了出来,重重的扑倒在地。眼前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朦胧和虚幻,战场上那震耳欲聋的杀声和枪炮声都消失了,好安静,好安静,安静得就像三年前被埋在地下时那样。看样子,我的铁血生涯只能到此为止了。我苦笑着,哆哆嗦嗦的掏出最后一枚手雷,扯掉了拉环,手指压在安全栓上不让它立刻爆炸,我还要拉几个一起上路!我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安南猴子用近乎慢动作的速度朝这边冲来,大声说:“你们想要这些东西吗?给你!”可是话说完了,连我自己都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一阵眩晕使我闭上了眼睛,压着安全栓的手指无力的慢慢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