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听着,我明白了,那个时代的手表就象现在送给老婆的钻戒一样,是一生的纪念,可以传代的。正是由于当年对一块手表的渴望,埋下了岳父三十多年后对收藏手表的痴迷,他是在通过这一件件无人问津的古董表来怀念那个一切凭票供应的物资匮乏的年代,同时也借机回味那象小鸟一样逝去不回的青春往事,也许他不只一次地在心中企盼时间能够倒流,他会竭力来弥补当年的遗憾。
喝了一肚子茶,有多少油水也被刮得差不多了,我俩饿得肚子叽哩咕噜乱叫,都快挺不住了。终于有电话打来了:”老爸,客人已经撤了,你快回来吃饭吧。”电话那边传来了我女儿nǎi声nǎi气的催促声。我感动得就差热泪盈眶了,关键时刻还是血浓于水,只有闺女能想着我:”哎,爸爸去给你买个冰糖葫芦捎回去。”说完,我和岳父买了一串长长的冰糖葫芦一起迎风回家,虽然才离开了几个钟头,但是因为走得匆忙,身无分文,肚子没食,心中慌慌,因此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好象离家已经很久,走到楼下时看见家里灯光明亮,不觉心中已经暖和了许多,感觉到”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的狗窝好”。
走到楼道,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陈旧,破自新车堆满了过道,晚归的人们纷纷跺着脚焦急地等待那唯一一部老牛般缓慢升降的电梯。我们这里地下存车处一个月才3块钱,可是这些人偏偏要把自行车堆到楼梯间,或者就每天都推到楼上去,本来就开一部电梯,上下班时候人就挤得满满的了,还偏要再塞进一辆自行车去。于是刚刚找到了点平衡的我刹那间又觉得”狗窝”就是狗窝,根本没办法和人家那每个月交500块钱物业费的大理石铺地的高档公寓相比。不是我爱慕虚荣——这楼道可是脸面,可是我家这电梯间黑洞洞,脏兮兮,经年累月的狗屎狗niào流淌过的印迹简直可以拼成一块世界海洋地图。电梯终于”吱呀——”开门了,电梯大妈刚刚吃过晚饭,里面还弥漫着一股子猪肉大葱的包子味。她见我们上来,就拿小竹杆捅了一下按钮,和我们聊几句天气预报,家长里短什么的。平时,如果是不认识的人,她通常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峻地问一声:”几楼?”就不再搭理你了。想想老婆的同学就是从这里上我家的,他们对我的第一印象就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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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依旧热气腾腾,圣诞树上繁星闪闪,残留着星星点点的节日气氛;桌上有丈母娘刚刚炒好的毛豆雪菜煸笋,还有盐水花生米。女儿一下子就扑上来象猴子一样挂在了我脖子上。丈母娘见我和岳父一起回来,就忍不住奚落我俩:”你们俩男人真有出息呀!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全靠我们豆丁撑场面了,说学谈唱,背唐诗,唱儿歌,跳芭蕾,《弟子规》人家背得还是说唱版的,吐字比周杰伦还清楚。三个钟头,楞是没一分钟冷场的,把悠悠的那帮同学都惊得一愣一愣的,只顾看她表演十八般武艺了,都忘记时间不愿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