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一机的劳动服务公司由来已久,最早可以追溯到50年代成立的家属工厂,其主要职能是安置单职工家庭的家属,让她们能够有点事情做。这里用“她们”而非“他们”是有原因,那就是当年的家属工百分之百都是女性。
到了80年代初,临一机出现了大批的待业青年,都是职工的子弟。为了安置这些年轻人,临一机把家属工厂扩充成了劳动服务公司,把厂里的许多杂活都交给劳动服务公司去承担,劳动服务公司的人数规模最多时曾达到2000人之多。
经过十几年时间,原来的待业青年基本上都已经找到了工作,有些是:“唉,在厂办呆着,本来就是干这种活的,职工们这样称呼我也没错。可是,唉……”
他原本想发两句牢骚,转念一想,唐子风是周衡带来的人,他在唐子风面前发牢骚有什么用,说不定这些话传到周衡耳朵里去,自己又得遭受无妄之灾。他和唐子风还没有熟到能够发牢骚的程度,卖卖惨倒是可以的。
唐子风知道张建阳那一声叹息里包含的意思,他说:“老张,这一次的事情,周厂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还是要理解吧。”
“我当然理解。厂子这样不景气,群众怨言很大,周厂长借处分我来平息怨言,也是应该的。”张建阳赶紧表白。
唐子风又说:“不过,老张,你知道为什么周厂长要安排你到劳动服务公司来当经理吗?”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张建阳答道。在他想来,周衡打发他到劳动服务公司来,不过就是一种处罚手段罢了,因为劳动服务公司相比厂办来说,是一条彻头彻尾的冷板凳。把他安置到劳动服务公司,就相当于把一个太监打入冷宫,或者说是打发一个宫女去守陵,……呃,好像哪有点不对,但意思肯定是如此的。可现在听唐子风专门提起此事,莫非周衡此举还有其他的意思?
唐子风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悠悠地说:“我就知道你不清楚,所以你是不是对周厂长的安排还有一些怨言啊?”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有怨言呢?”张建阳连声否认。
“是不敢有,还是没有?”
“就是没有!”
“一点点都没有?”
“没有!”
“没关系的,有一点点意见也是应该的嘛……”
“呃……”张建阳实在是服了唐子风了。这种事情,搁在谁身上能没有点怨言?你这样追着人问,真的有意思吗?可让唐子风逼到这个程度,他觉得自己再否认下去也没意思了,于是避重就轻地说:“唐助理一定要这样问,我只能说我有一点点不理解,怨言是肯定没有的。厂领导的决策,肯定有厂领导的用意,我做下属的,怎么能质疑领导的决定呢?”
唐子风点点头,说:“嗯,老张你这样说就对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来向你解释一下周厂长的用意的。其实,周厂长把你安排到劳动服务公司来当经理,并不是为了处分你,而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够出人头地。”
“机会?”张建阳这回是真的有些吃惊了,他吃不准唐子风此言是在安慰他,还是别的。从厂办贬到劳服公司,这是离机会越来越远了好不好?怎么唐子风反而说是给了自己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