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叶茵保持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地站了两个小时后，席白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便下了车。走到叶茵身后。隔着一段距离，便能感觉到由她身上散发出的哀伤。

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痛苦的味道。一丝一丝，沁入人心底，有一种抽丝剥茧的疼痛。

他不自禁蹙眉，忽然意识到或许是自己太低估她的承受能力了。她就是只刺猬，无论身上的刺有多尖锐，多扎人，也不过是为了保护柔软的身体而已。

不自禁低叹了口气，脱下西装罩在她身上。

叶茵垂下眉眼，平时前方，夜风将她的发丝吹得乱飞，嘴角抿出一抹苦笑，“你不继续跟了吗？”

席白城没做声。

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力，很轻，带着似有若无的沙哑。“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景泊是谁，对吗？”

他没有否认。

叶茵眼神呆滞，怔怔地笑了笑。“所以你一直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是吗？今天这一幕，不一直是你期待的吗？你看到了，开心了？很有成就感？”

他只是说，“这是你的选择，没有人强迫你！”

“是啊！这是我的选择……”叶茵自嘲地冷笑，“你什么都没有做，不过是冷眼旁观我越陷越深而已。你肯定觉得这个女人太蠢了，喜欢上自己的准姐夫，简直就是全世界最傻x的女人，是吗？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他不说话。

“呵呵……没错！我就是这么蠢！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就一厢情愿地喜欢他。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他会慢慢被打动。还蠢到为了争取喜欢他的资格，借二十多万还给你！结果刚还钱，就发现他是我准姐夫……你说、你说世界上还有没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

叶茵越笑越“开心”，笑得喘不过气，直不起腰。还得拉着席白城，才能勉强站着。

“还有你……我说，扮演牛朗，是现在总裁流行的整人方法吗？你是不是觉得，那些对你曲意逢迎的女人太乏味，所以要变态到以装牛朗的方式来玩我？”

“呵呵……最贵的牛朗……五十万一晚……堂堂‘天逸’集团首席总裁，坐拥亿万资产的席白城，竟然要缺钱到靠卖身赚那五十万？这样耍着人玩，很有意思是吧？能免费买到乐子，将一个女生耍弄于鼓掌间，能让你有变态的kuai感？”

她一开始还以反讽的口吻笑着说出这番话，但说到后面，越说越愤怒。

“像你这样的人，想要什么没有，为什么要变tai到把人耍着玩？你觉得很有意思，可你有没有考虑过对方的感受？你怎么能这么无耻，这么卑鄙下贱，轻而易举地毁了别人的一生，你怎么能这样！混蛋！混蛋！”

她一手抓住他的衬衫，另一只拳头拼命捶打他的身体，怒吼着、咆哮着、怒骂着、捶打着，疯狂地发泄着，“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能耍着别人玩……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无耻很下贱？你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王八蛋！”

叶茵哭了，隐忍已久的泪水在她叫喊着猛击他的身体的时候，夺眶而出。一旦落下，便如决堤一般，疯狂往下掉，湿润了她的整张脸。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是个人……我不是你的玩具……我的心会痛啊，混蛋！贱人！像你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你去死！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司机想拉开叶茵，但被席白城一记眼神止住，只能守在一旁。

“混蛋……混蛋……”她拼尽全力，用尽最大的力气发泄自己的愤怒。而席白城始终一言不发，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默默地承受。

直到她疯狂发泄一通后，筋疲力竭地倒在他怀中，声嘶力竭地叫骂也变成了呜咽，“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不公平……”

看着她这样，席白城心里也不怎么痛快。一手轻轻环住她的腰，安慰地拍拍她的背。“我说过，这世上，原本就没有公平的事情……”

他确实没有料到，这件事会给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如果知道，或许他会早一些向她坦白自己和景泊的身份。若是如此，她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隔了许久，怀中的人没有了反应，席白城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因为太累，已经昏睡过去，无奈又怜惜地低低一笑。一个公主抱，将她打横抱入怀中，上了车。

……

自从察觉叶茵的眼神不对劲后，景泊脑中便时不时浮现她的神情。以至于招待宾客的时候，都无法专注，总是失神。苏可卿发现了这一点，让他先去休息，处理完事情后，才去找他。

夜幕下，星光璀璨。景泊站在阳台上，手里拿着一直高脚杯，平时前方不说话。夜风吹动他漆黑如玉的发丝，发丝间的瞳孔透出些许失神，也有一丝淡淡的愁绪。

苏可卿走到了他身后，轻声问。“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