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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蘅,周太傅那边可有消息了?”都已经过了好几日了,周太傅那边却一直不声不响,萧晗倒不是担心周太傅食言,毕竟他是真君子。
轻叹了一口气,玉蘅道:“没有,这几日丝毫不见太傅的行踪!”
“主子,会不会是太傅故意避着你呀?”
萧晗心里笃定,凭周太傅为人断不会做出这等失信之事,可是究竟是什么缘故呢?她指节敲打着桌子反复思索着。
忽然,流觞进来禀告道:“主子,卫公子来了。”
子毓他平素不大出门,今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萧晗道:“请他进来。”
卫玹依旧一袭青衫,只是身子骨略显单薄了。
萧晗还未来得及问他,他便问道:“萧晗,那日你去了周世伯那儿,他可许了你什么?”
“他许我若十坛酒不醉的话便向陛下举荐我。”萧晗自动滤过了周太傅叫她远离卫玹的话。
“然至今,太傅他依旧没动静,甚至不愿见我。”
“也难怪”,卫玹这样仿佛知晓了内情,道,“萧晗你不知,此乃禁言,至多也只建康中的几个大族知晓。”
“出了何事?竟会如此!”萧晗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再回想起那日在周府的情景,似乎周太傅出去见了庾翼便变了脸色。
“我也是偶然听家里的叔伯说起的!”卫玹思考良久,这件事不能随便说,但是转念一想萧晗可是神医,此事说不定还得靠他。于是便直言道,“陛下得了恶疾,宫中太医束手无策,且近来越发严重了,似乎是疫病!”
怪不得是禁言了,皇帝得病关乎王朝的兴衰。怪不得萧晗一无所知!
再细细思索,那日周太傅神情异样还说要尽快进宫,原来竟是如此。
“萧晗,你有妙手回春之术”,卫玹道,“我想你不若进宫一趟。”
“陛下生病?妙手回春?”萧晗食指盖在鼻梁中心画着圈,心道这确实是个极好的契机。
“然我无官无职,卫氏终究也不像王氏庾氏那般,举荐你之事实在有心无力”,卫玹垂下眼眸,满心愧疚。
“此等之事我若治好了陛下便是功劳,若治不好便是死罪,是以即便你位高权重我也不会让你冒险。”萧晗安慰道。卫玹此人容易积郁成疾,这些事倒不如与他推心置腹一番,也好除却他的心思。
“不过萧晗,周世伯乃太傅,许是能帮得上忙!”卫玹黯淡的眸光一亮。“再说,世伯近日定是因此事忧愁着,你不定会帮他一个大忙。”卫玹一改方才的抑郁,为他这个提议欢喜起来了。
“玹公子此言有理”,玉蘅为卫玹添了一杯茶叹道,“可太傅他连给主子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
“这也不难”,卫玹轻轻一笑,如清泉的眼眸里绽放出无比的自信。
果不然上午卫玹离开了,下午周府的人便派了帖子来请萧晗,甚至连车架都为萧晗备好,可见周太傅确实急了。
刚见到周太傅,他便开门见山地说:“子毓说你治好了他的宿疾?”周太傅只知眼前这个少年有大才却实在不知他擅岐黄,给陛下治病,兹事体大可不能马虎大意,是以他对萧晗的医术也多有猜疑。
“子毓之病在于长年累月地休养,我不过是给了他一封方子,他觉着有效罢了!”这个时候她绝对不会自己何其厉害了,因为这样反倒会引起周太傅的反感,令其觉得她萧晗不过是江湖术士罢了。
“近日,我瞧他身子确实大好了些。”周太傅点头道。
“这原本是秘事,子毓原不应冒险说与你听的”,周太傅沉吟了半晌,才继续说道,“然,你若真有妙手回春之术倒也无妨!”
萧晗默默,听周太傅说着:“想必你也知晓一些了,就连太医令也束手无策,陛下之病乃疑难,你可有法子?”
萧晗摇了摇头,她不会轻易地答有或没有,而是说:“陛下之病我不曾见之症状,亦不能说有法或无法!”
“你这话语倒当真与桃源主人很像,果真是他的徒弟!”周太傅叹道,“当年,他给刘绥夫人治病之时也说过同样的话。”
桃源主人是新蔡王,然而因以月白无脸面具覆面,因而周太傅等人认不出他也不奇怪。
“若你师父在此便也好办!”说着周太傅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忙拉着萧晗道,“你是他的弟子,想必也不会差!”
萧晗真想抚额叹气,这个时候才想起她是桃源主人的弟子吗?
“若萧晗能观陛下一面,或许也有法子未定。”见萧晗话语沉稳,目色清冽,周太傅也觉着她不是轻言乱语之人。
然而此中亦不是他能做主的。
周太傅深深叹了一口气,道:“陛下重病,如今亦是皇后主持中馈,你能否面圣还需皇后定夺!”
他这意思是他也不能做主吗,这些全落在了庾氏手里?
彼时又听周太傅说道:“你不若去寻小庾,小庾素有伟名,也好言说!”
真要去找庾翼吗,可她真心不想。
“庾公子恐对萧晗仍有芥蒂!”
然而周太傅完全不在意她这句话,反倒惊讶地说:“小庾心胸若海,倒不是这样的人。再说当日你那些商贾之事不是多有波折吗,如今却又大好了,难道你不知是小庾在暗中助你吗?他若对你有芥蒂便不会如此了!”
周太傅一语令萧晗醍醐灌顶,果然还是庾翼,果然只有庾翼。可庾翼他究竟要干什么呢?
“此事事关陛下性命,我会安排你见小庾的,就在你那‘君悦楼’”。周太傅说。
庾翼,庾翼为何总是你?
萧晗不知这一天是怎样度过的,脑海里全是周太傅那句话“小庾在暗中助你“。她不知多少次抚上早已嘴唇上早已愈合的伤口,神思越发混乱越发觉着不对。
翌日,周太傅约定的日子,萧晗穿戴整齐便去了君悦楼,依旧是清冷冷情的面目,再次面对庾翼,她一定不能乱。
方至“君悦楼”门口一辆华丽宽敞的马车便赫然在目,熟悉的风格,俨然是庾翼的。
于是萧晗大步流星,作态愈加从容。在小儿的带领下,萧晗步入了沁梅房。
推开门,却只见他一人。白衣如流云,青丝如黑缎,他倚在榻上,黑曜石般的眸子含着柔腻,温柔地看着门口的萧晗。
萧晗别过他的目光将房门掩上,又一脸肃穆地向另一座位走去。
“晗晗,可还好?”庾翼先一步开口,笑靥如花,温柔如水,他说过定要对萧晗温柔以待。
“庾公子”,萧晗坐下,面色清冷依旧,淡淡地道,“想必周太傅也与公子说了。”
庾翼笑了笑,脸皮厚得如城墙,道:“可我就是想听你亲自说。”
萧晗越发觉着他难以捉摸,时而狠辣,时而温柔,时而又无赖。
萧晗好耐性也好脾性,便稳稳地说道:“我懂岐黄之术,庾公子想必也清楚。我听闻皇上染疾,或许我有法子,欲面见圣上以观症状!”
“周太傅说如今是皇后主持中馈,他也做不了主!”
“所以你便想到了我?”庾翼嘴角一直挂着一轮下弦月,弯弯的,好温柔,好温润。他直起身子,亮亮的眸子似点了两束光,凝视着萧晗,笑道,“你才是大夫,应该是我来求你啊,你此举不是自减身价吗?”其实庾翼知道萧晗在打什么主意,此言完全是在揶揄她。
萧晗本不待见庾翼,如今面对庾翼的没正经竟一时语塞,只皱着眉,哽着气道:“你!”然后无言反驳他。
“卿卿”,庾翼就像一个浪荡子,松垮垮的衣裳,胸前的雪肤都可以窥见;无赖的语调,言语的轻佻竟能够坦白。萧晗都不知道世上人为何要说他温润如玉,乃是第一温雅公子。此人明明多变得很,可恶得很。彼时,他语气更加轻佻,道,“你如今怎么这么容易怒了,我可记得你以前平静如水啊?难不曾只是见着我才这样?”他是明知故问了。
萧晗按捺住胸中的怒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庾公子还是正经些吧,萧晗毕竟在与你商议正事!”
她神色肃穆,庾翼盯着她,忽然扑哧一笑,笑靥犹如一朵曦光下的太阳花,华美却不是温雅。他道:“好,谈正事!”
“你想为陛下治病?”庾翼收住了笑容问道,“你可知太医令都束手无策,你治好了方好说,若治不好担的便是性命之虞,你可是想清楚了?”这事毕竟风险太大了。
“你说我狂傲也好自负也罢,太医令算什么,终究不过穷酸腐儒,我虽未见过陛下病症,然却有七层把握!”萧晗神色淡淡,口气却不小,道,“再说,即便我治不好我也认了,我也难得束手无策!”
“好,我就欢喜你这狂傲自负的模样!”庾翼大笑,很是欣赏她。
“庾公子是答应了吗?”
“卿卿!”庾翼靠近她,黑黑的瞳孔似乎要巴在她身上,鼻息间淡淡的檀香轻轻浅浅的,很好闻,他说,“我又不会拒绝你,卿卿,你有必要心颤颤地吗?”
原来他一早就看出了萧晗情绪的不平稳,原来他在戏弄她。
“庾公子”,萧晗加重了语气,喝道,“请你自重!”
庾翼重新正回身子,挑着眼皮,含笑看着她,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好,我自重。那晗晗,你不要再脸红了!”
其实萧晗知道他这话不过是在轻薄自己,自己哪里红了脸,但是还是忍不住变了神色。
“罢了,罢了”,庾翼收回眼神,理了理松垮垮的衣襟,正色道,“我不戏弄你了,晗晗。明日辰时我会进宫,你同我一道吧!”
他就这么答应了,按理说庾氏不是外戚吗,应该巴不得皇帝早薨,然后便可以扶植傀儡幼弟吗?
“你!”萧晗愕然。
庾翼笑了笑,气息很是舒缓,道:“放心即便你没有对策也不会有什么的,毕竟还有我不是?”他给了萧晗一个保证,皇后最宠爱的弟弟给了萧晗一个保证,可是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呢?
他起身,理了理皱掉了衣裳,道:“最近事物繁忙,我先行一步,记住明日辰时!”皇上病重,大权落在了庾氏手中,庾翼虽实职,但要处理的事物也不少,是以这次见萧晗也还是百忙之中抽出的一点时间。
走到门口,他又折回了,他伸手为萧晗拂了拂被风吹乱了耳发,语气温柔而细腻:“进了宫后万事小心,宫里处处是勾心斗角,我难免顾及不全,你虽不喜这些,可终究多些算计的好!”
他轻轻一笑,垂下手便走了。
萧晗怔忡,他此举又算什么,之前他对自己的记恨真的一笔勾销了吗?还有什么时候她说过自己不喜算计了?
许是皇帝生病的缘故,这场春雨来得有些迟了。已值暮春,小雨才淅淅沥沥地浸润着大地。
辰时,萧晗撑着伞,方推开大门,赫然看见那辆熟悉的车架。她站着不动,纵然他不再对付自己了,可到底捉摸不透他,萧晗不喜欢在控制之外的事。
倏尔,车帘被掀开一角,露出一张如月华下的玉簪花的笑靥,洁白温柔。“晗晗,来!”那声音亦如玉碎冰泉。
萧晗回过神,换上一副清冷淡漠的神色朝车架中走去。
“萧寒冰,今儿只一人了?”白芷坐在驭夫的位置上幽幽地问道。
萧晗将伞收好,转过头亦幽幽地说:“你不是人吗?”
白芷一时语塞,便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你!”
紧接着他长鞭一挥,车架剧烈地抖动起来,疾驰而去。
萧晗方上车辕,一个猝不及防车架便行驶了起来,一时重心不稳,向车厢里直直地栽去。
意料之外,萧晗并没有磕碰到冷冰冰硬邦邦的木头。反而是触碰着柔软的衣料,隔着舒服的衣裳还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渐渐地还有几许温暖,这温暖在这骤来的寒潮天忒舒心,令人孜孜不倦。
骤然抬起眼眸,萧晗发现庾翼竟是垂着眼眸的,一时四目相对,氛围好不尴尬!
萧晗一把推开庾翼,兀自立着衣裳拉远了与他的距离。
“呃!”庾翼撑着肋骨处,嘴角隐隐露出丝丝痛楚,纵然如此他依旧保持着那股清浅的笑意。
“你怎么了?”萧晗皱着眉紧盯着他。
庾翼慢慢将身子挪正,硬生生地将腰肋间的扯痛吞咽回去。整理了容色他才语气轻松无事地说道:“没事,不过是小伤!”
“如何受了伤?”萧晗才不相信凭庾翼的武功会被人伤到。
可庾翼再强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他轻描淡写地说:“昨夜来了许多刺客,我一时疏忽受了些伤!”
怪不得他脸色略略有些泛白。可是是何等人才能将庾翼给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