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晓坐进车里,轻轻松了口气,深觉演戏实在是一个力气活,尽管她最先兴致勃勃,如今也不由得有些不耐烦。幸好效果也差不多达到,凌晓也终于可以开始慢慢从“情殇”中“恢复过来”,回归本色了。
凌晓愉快地思考着,却发现原本应该归家的汽车却在离学校不远一个拐角处突然拐弯。凌晓瞬时间紧张了起来,不由懊恼自重生之后自己的生活果然放松了很多,都快要忘记上辈子总是以命相搏时的警惕心了。
紧盯着自己那熟悉的司机,凌晓刚想有所动作,却发现车子已然停了下来。
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摸车门,不过凌晓刚刚抬起手,车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了,随后,三爷弯腰,坐进了车里。
凌晓愣了半天,还没有反应过来三爷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而坐在她身侧的三爷已然侧首,神色不虞地看着她。
车子缓缓启动,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可惜车内的气氛再也寻不到先前的轻松惬意,变得压抑沉闷。
凌晓眨了眨眼睛,方才做戏时尚未完全收回的泪水颤巍巍地沾在睫毛上,甚至还有一滴从眼角滑落。三爷的眼神又是一沉,低声呵斥道:“哭什么哭?这般矫揉的模样!”
凌晓吓了一跳,连忙抬手擦去泪水,噤若寒蝉地默不作声,忐忑地观察着突然性格大变的三爷。她实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碍了三爷的眼了,被训斥地莫名其妙。
凌晓知道三爷向来是最不耐烦别人哭泣的,所以她从未在三爷面前哭过,无论受到什么苦都咬牙忍耐下来,克制着不会流露出半点的委屈。只是如今……她这也不算是哭吧?
三爷冷冷地看着凌晓,直看的女孩瑟缩僵硬,这才深深叹了口气,缓缓合了合眼。
伸出手,将不敢有丝毫动作的凌晓圈进怀里,轻轻理了理她的黑发,又碰了碰她仍旧濡湿的睫毛,三爷缓下了语气:“你又何必如此……”
凌晓微微松了口气,见三爷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怒火渐消了,这才胆敢小声开口辩驳:“我没有哭,只是做戏而已……”
“我自然知晓你是做戏。”三爷微哂,将凌晓的头压向自己的颈弯,阻断了她窥视自己神情的目光,轻轻感慨,“我向来对‘眼泪是女人的武器’这句话嗤之以鼻,却不曾想,果然名副其实。”
凌晓嗅着三爷周身淡淡的熏香味道,因为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沉吟了一片刻,凌晓只得试着干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附和:“女人的相貌、身体、笑容和眼泪,向来都是利器。”
三爷冷哼了一声:“我教过你这些么?还是文瑾、宣华、韩家麟他们教的?亦或是你自己无师自通?”
凌晓一哽,立即发现自己这句话正好踩到了三爷怒火的引爆点,顿时噤声,不敢再擅自搭话。若回答是其余人教的,看三爷的反应,必然会给那人一个铭记终生的教训,而倘若回答是无师自通……凌晓当真担心三爷会如何看待自己。
没有得到凌晓的回应,三爷也没有追问,似乎也并没有打算知道答案,他将凌晓稍稍推出怀抱,深深看着少女谨慎小心的模样,心中翻江倒海的满是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无奈。
三爷本意是作壁上观,打算好好瞧一瞧凌晓此番是打算如何处置宋文斌与白霞的。因为他知道这一次白霞的动作如此之大,表面上是关于宋文斌,实际上却是直指凌家小姐的位置,凌晓不可能再视而不见、若逗趣儿般纵容。
只不过,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当他从派去关注凌家与宋家动向的线人那里拿到那张凌晓在宋宅伤心欲绝、含泪带笑的相片后,却硬生生捏碎了自己最为喜爱的秘色茶杯。
明知道那是做戏,明知道这丫头私底下还不知笑得多么开心、幸灾乐祸地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但是三爷看着那相片,却总觉得胸口堵得难受,那股令他想要发泄的怒火烧灼着他的神经,却又不知该如何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