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咨政第二院的议帖烧得一干二净,王复大抵能够猜到康国日后的局势。
随着外部威胁的逐渐降低,康国各个阶级之间的矛盾,会在小摩擦中不断的升级,最后演化成不可控的冲突,最后在这场冲突之中,康国轰然倒塌。
在康国陷入步履维艰之时,大明介入,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哪怕是成为云南、交趾那样拥有国公府镇守的四方之地,对康国而言,也是个不错的下场。
伯颜帖木儿确信王复真的没有生气,因为王复真的很认真的挑选了许多的美女,其中最好的三个,王复打算送到京师去,陛下要不要,是不是要送到襄王府是陛下的事儿,送不送是康国是否有恭顺之心。
进方物以上章,美人,也是方物的一种。
王复遴选美人之时,对着伯颜帖木儿小声的说道:“这次康国与奥斯曼王国的确界之战,我们有了大量的俘虏,这些俘虏在康国阉割之后,会送往大明做阉奴,这笔买卖也涉及到了康国日后的人丁贸易,大明只要阉奴,让波斯人和大食人去捕阉,大食人尤为擅长摘铃铛。”
“我们不要做,因为捕奴和阉奴其实赚的都是辛苦钱,因为这些人会反抗,但是,我们做中转,风险低,收益还高。”
“这个买卖是个肮脏的买卖,找个波斯商贾做经纪。”
“小孩咱们康国留下,女子检查没有身孕和病,卖到大明也能卖出和阉奴一个价钱来,再派人和奥斯曼的领主们沟通下,他们要是不肯合作,就把迪芙特斯就是那些秘密文件,给法提赫一部分,立个下马威。”
“奥斯曼东部行省经过这一战,怕是要乱上很久很久,我们不做,也有的是人做。”
“其收益我要一半,剩下的一半,你拿去分了。”
伯颜帖木儿越听越是心惊胆战,越听越是腿肚子打转,让他杀人还好说,这把人当成牲口一样买卖,还说的如此平静,实在是让他有些惊恐,按照王复的办法来,康国,康宫,所有的咨政大臣们,都是干干净净,但是这利润,都切实拿在了手里。
这大明的读书人都是这么狠辣的吗?
“怎么了?”王复看着伯颜帖木儿的样子,疑惑的问道:“这让伯颜很难处置吗?还是担心大明那边不要?你放心,大明那边我去沟通;”
“还是觉得我要的多了?大明那边需要我去沟通不是?要是觉得我拿的多,你可以自己去沟通;”
“亦或者是伯颜你未富先奢,有了大明才有的高道德劣势?”
“没没没,不是难做。”伯颜帖木儿连连摆手说道:“只是觉得觉得,康国公比我们更适合当流匪。”
王复闻言也是一乐,摇头说道:“你这话说的,既不是大明人,也不是康国人,我的怜悯为何要给我的敌人呢?”
“康国公言之有理。”伯颜帖木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仍然有些心神不宁的问道:“康国公真的没有因为穹顶大礼堂的事儿生气吗?”
这读书人要是发起狠来,哪有他们的事儿?就王复搞点阴谋诡计,他们哪里是对手。
王复再次否认的说道:“没有,我都重复三遍了,我要是生气,一定会说的。”
王复进献的方物,在康国的速度不是很快,官道驿路的铺设在大明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可是在康国哪有资财去这等奢侈之事,王复倒是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批方物到了轮台后,便流畅了许多。
朱祁玉通过鸽路收到了王复的奏疏,朱祁玉朱批了王复的奏疏,对王复所做之事,做出了高度的肯定,在给王复的敕书中,朱祁玉罕见的表达了自己对刘氏及两个孩子没有看顾好的歉意。
汝之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除了在魏晋遗风里有些特殊含义之外,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儿,这代表了信和义。
兴安看完陛下写的敕书,低声说道:“陛下,刘氏和两个孩子,衣食无忧,这已经是咱们能做到最多的事儿了,彼时康国公还不是国公,也没有今天这般说一不二,他在瓦剌人里面做事儿,咱们这边过于关照,康国公岂不是更加危险吗?”
朱祁玉摇了摇头说道:“你话是这么说,但王复为了大明王事,出生入死,朕除了物质条件之外,更应该关怀一二,还是缺少了关怀,才让一些野心家们钻了空子。”
兴安只能无奈的说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哪有那么多完美无憾之事。”
“刘氏照顾王永贞,可有薄待?”朱祁玉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问起了国公府的事儿,之前没照顾到位,王永贞万万不能出现差错。
兴安端了端手说道:“刘氏出身名门,这心里没了疑惑,精神头好了不少,整天看顾公世子,公世子还长胖了两斤,毕竟是康国公的血脉。”
刘氏这些年心中最大最大的疑惑,是自己的丈夫是个国贼,而且是很有贤能的国贼,这让刘氏寝食难安,当皇帝用诰命诏书告诉了刘氏答桉后,刘氏知道自己并不是所托非人后,过去的那些流言蜚语,便再不能伤她分毫了。
朱祁玉看着王复的奏疏,越看越满意,对兴安说道:“王复在西北做的事儿,并不是无用的,你看这次奥斯曼东部行省,若不是西北有王复在做事,大明此时的西北,早就和奥斯曼东部行省一样,乱成一团,这一旦乱起来,没有个十年的功夫,是安定不下来的。”
早在京师之战前,朱祁玉对兵祸就理解极为深刻了,奥斯曼东部行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估计天都不知道。
“倒是这阉奴的买卖,王复啊王复,不愧是读书人。”朱祁玉看着王复奏疏里那些冰冷的字眼,当找不到贴切的形容词时,用读书人去描述,正正好。
朱祁玉看向了窗外,勐的站了起来,凝重的问道:“嗯?石景厂怎么了?”
京师西南方向的石景山石景厂,烟尘滚滚遮天蔽日,半个天空都在烟尘的笼罩之下,朱祁玉甚至听到了街上的惊呼声。
“应当是走水了。”兴安给陛下关上了窗,急匆匆的走向了讲武堂外,询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