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之上,又只剩下顾陌之一个人。
在龙椅上坐了一会儿,顾陌之起身迈步进了内堂,从里头的画桶里,抽出了一副画,稍稍迟疑了一下,才放到桌上,缓缓展开。
那画上,画的是一袭素衣的夏悦兮,站在布庄外头正朝这头张望,似乎在与顾陌之对望……
这,算是他们初次见面的场景,直到今日,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
“夏悦兮……”手轻轻抚过画中人儿的脸颊,顾陌之俊眉狠狠地拧在了一起,接着,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罢了罢了,早就知道他们之间无缘亦无份,他不敢强求,也不会强求。
除了那日在布庄一见,他再也得不到夏悦兮这般清楚的回眸。
手在画中人儿脸颊许久,顾陌之终是微微闭上眸子,手上用力一抓,原本平整的画,瞬间被揉皱,画中的人儿原本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
既然不可能,那他宁愿不要有这样的念想,他宁愿……宁愿做他永久的帝王,让权力把自己淹没,便不会再去想这不可能的事。
将画揉皱之后,顾陌之睁开眸子,淡漠地抬了抬下巴,再没有去看桌上的画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这一次,他决定……真正放下。
相对于南诏皇宫里所以生的一切,对于萧怀端的出现,夏悦兮他们却丝毫不知情。
冥月宫的人已经找好了地址,正在有条不絮地准备着制作一个假的龙脉,而凤鸣山庄里的一切如旧,看起来,似乎有了片刻的宁静,但夏悦兮,夙怀瑾心里头,却满是不安。
也许接下来,会有更大的风暴。
五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顾陌之的耐心也终于到了极限。
凤鸣山庄内。
顾陌之稳稳坐在上座,微微眯着眼睛看下头低垂着脑袋的夏川,许久才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夏庄主,夏悦兮,夏小姐呢?”
他的耐心磨光了,如果夏悦兮再不回来,那他不介意派些人把她找回来。
“回皇上,草民也不知小女如今身在何方。”将头埋得更低了,夏川心里头有些悲戚戚的。
他心里很清楚,顾陌之要知道夏悦兮的去向,其实就是为了得到龙脉的秘密。而如今的他,宁愿夏悦兮永远不回来,永远在外头,也不愿意她铤而走险回来,为了一个凤鸣山庄,把龙脉的秘密交到顾陌之手中。
挑了挑眉,顾陌之冷不丁地重重一拍桌子,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讥讽“不知道?”
“是,草民的确不知。”不禁哆嗦了一下,夏川暗暗退了两步。
他心里头盘算着,怎么样把罪名全扛在自己身上,保全凤鸣山庄其他无辜的人。
可是,他又猜不透顾陌之的心理,只能再观察一番。
“朕来此处的目的,你很清楚了夏庄主……朕给了你十几日的时间,所有的耐心,也都一一被磨光了。”顾陌之说到这里,稍稍停了一下,又冷笑了一声接道“到如今,却换来了夏庄主一句,我不知道,难道夏庄主觉得,这便是对朕的交代?”
夏川眉头一拧,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皇上,草民一家老家都在这凤鸣山庄之内,若是当真知道悦兮身在何方,自然会告诉皇上的,草民也不敢拿这一家大小的性命来开玩笑啊。”
他清楚得很,只要夏悦兮没回来,顾陌之为了龙脉的秘密,便不会动他们分毫,否则的话,等夏悦兮回来,他岂不是没了筹码与夏悦兮交换。
“哦?夏庄主的意思是,要朕派人去把夏小姐叫回来,并对她说说凤鸣山庄的现状喽?”顾陌之轻笑了两声,起身缓步走到夏川身边,语气极为阴冷。
他不是不可以这样做,他也相信,夏川的确是有可能不知道夏悦兮身在何方,可是……可是他没有过多的时间了!
凤鸣山庄里气氛紧绷,而凤鸣山庄外头,竹林深处,夏悦兮一行人也隐蔽在附近,眼睛死死盯着凤鸣山庄的方向。
夏悦兮紧紧拧着秀眉,目光一动不动的,将整个人的气息都掩了起来,但掩不住心里头的紧张。
“时间差不多了吧,我们是不是该出手了?”凤颂儿有些沉不住气。
她不明白,来都来了,还看什么看?直接闯进凤鸣山庄,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若是计划不成,便将假龙脉给透露出来,那不就得了。
可再回头看看夏悦兮和夙怀瑾,他们两人都很沉默,似乎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轻摇了摇头,夙怀瑾不断地回想起那天晚上他掐算的结果,整个人不禁往后退了退,喃喃不解“不该啊,不该啊……”
到了今天了,不该还依旧风平浪静,不该还依旧毫无动静,只有顾陌之的士兵出现在凤鸣山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怎么了?”夏悦兮终是动了动眸子,快速回头看了夙怀瑾一眼,然后又回过头,继续望向凤鸣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