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有了你之后,我才发现,原来一向冷漠的沐子羽,也有这么多面。”云如霜顿了顿,又道“能谈笑风声,能温柔宠溺,能做以前所有我以为他做不到的事……你好幸运,能一步步走进他心里,在那里安营扎寨,做我那么多年也做不到的事。”
偏过头看夏悦兮,云如霜的脸上满是苦涩,复又低头看手中的那块玉佩,轻晃了晃那玉佩“你可知道,这玉佩……是当年还小的时候,我亲手编制送给他的。”
“是你送他的?”有些惊讶,夏悦兮不知道,云如霜竟然手这么巧。
仿佛想起了许多年前,美好的往事,云如霜扯起嘴角“是啊!那时候我们都不大,我看一个师姐编的玉佩,我便缠着人家教,粗心如我,竟也能编出这么精致的东西。当年他不肯收下,我又哭又闹,他才答应收下,我还得寸进尺,要他永远戴在身边,不许摘下。”
“所以师父,就从来也不曾摘下过!”点点头,夏悦兮总算知道,为什么沐子羽这块玉佩带,从不离身了。
云如霜目光看着那玉佩,语气越发失落“这大概,是他对我最大的宽容和忍让了吧……”
她没想到,年幼时一句童真的话,沐子羽竟守到了如今。
若不是玉佩被夏悦兮捡到又无处归还,也许他会一直守着那诺言,戴着这玉佩带一辈子。
“也许你在师父心中,的确有特别的位置呢。”夏悦兮看了她一眼,喃喃道。
沐子羽是个很少将内心感情说出来的人,以前他也许不懂什么叫感情,也从不说出口。
可后来,他一定明白了,所以才会那样纠结痛苦。
“是啊,也许是有,但……那大概也是朋友之情,兄妹之情。”云如霜将玉佩收进胸口,垂下眸子道“离开落雁山的时候,我……忍不住把这么多年来对他的情感告诉他了,如我所预料,沐子羽他连委婉也不曾,便告诉我不可能。”
夏悦兮低下头,把玩着手中的一枝小草,细细听着云如霜的话。
“当时我失去理智,说他不该对你有非份之想,你们的关系怎能成为情人?也正是为此,我把所有不甘和怨恨,都归于你身上……没有你,也许沐子羽会与我在一起,没有你,至少我们还能像当初那样,没有你……只要没有你。”云如霜喃喃地说着,眼睛有些失神“可我不知道的是,我当初错了,守着一份感情,是很美好的,可我却将它捅破,不止苦了自己,更让他无处可归,再不敢见你。”
她想,沐子羽如今,应该也生活在痛苦之中吧。
他原本便对于自己对夏悦兮的感情很是痛苦难舍,她又对他说那样的话,也许正是这样,沐子羽才离开落雁山,四处漂泊,连夏悦兮的面也不敢再见吧。
“原来……是这样。”夏悦兮忽地想起,那时候,云如霜哭着跑出沐子羽房间的情景。
也许那时候,就是云如霜表白被拒的时候吧。
也因为那样,所以沐子羽再也不见她……
“我到底是怎么了,竟变得,连我自己也不认识我自己了……”云如霜紧拧着眉头,似乎在一一回想之前以生的种种。
她怎么会一错再错,一步步走向深渊呢?
“过去的都过去了,不必再去回想。”夏悦兮轻叹了口气“如今你已身在北安皇宫,但愿他对你好。”
“他?夙怀天?当初与他在一起,也不过是互为利用,我离开落雁山,灰心丧气,偶遇到他,当时死的心都有了,什么也无所谓,进宫便进宫,为妃便为妃……”云如霜拔起一颗草,将它狠狠折断,然后才道“但我后悔了,太后悔了。”
其实对于夙怀天,她也有一份极为复杂的感情。
当初她失魂落魄的时候,夙怀天向她伸出了手,就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她稳稳地抓住了,所以才有后来的云如霜。
可也是因为夙怀天,她一步步坠落到今天这番模样。
又有感激,又有恨意。
一个夙怀天,成就了一个云如霜,也毁了一个云如霜。
“后悔便离开啊……天大地大,不是只有一个北安国,你可以回落雁山,可以去南诏国,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夏悦兮回眸看她,轻声道。
只要她想离开,没有什么离不开的。
夙怀天再只手遮天,要逃走也不无办法。
云如霜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苦笑道“容我再想想吧……终是要与你说声抱歉,当初派了人去暗杀你。”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夏悦兮摇了摇头,伸出手示意云如霜不要再说下去了。
既然过往那般不快乐,又为何要再提一次呢,明明是提一次,痛一次啊。